地板接缝处,有一星绿点,比米粒还小,
却在黑里闪了一下,像深海里突然亮起的磷虾。
绿点停住,然后沿着木板缝,极慢地移动,
像有人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拖一颗碎星。
塞尔屏住呼吸,跟它走:
绿点穿过通道,爬上门槛,停在通向甲板的门下,
“哒”——极轻一声,从门底传来。
绿点灭了。
黑暗重新合拢,只剩他自己的心跳。
塞尔爬出柜格,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像踩在未知的琴键。
他弯腰,指尖摸到那处木板——
潮味,混着极淡的、不属于人类的冷腥香。
他把指节凑到鼻尖,
味道钻进记忆,和早上市场里那片绿贝、下午礁石后的水影,叠成同一条线。
远处,船钟敲了一下——
代表“一切正常”的半点报时。
可在绿点消失之后,这声“正常”听起来像替谁掩护。
塞尔直起身,没推门去追。
他只是把指尖在短裤上轻轻擦了擦,
转身,回柜格,
把门留一条缝
——像给可能回来的绿光,留一条不打扰的通道。
躺下,闭眼。
心跳慢慢退潮,
可他知道,今晚的海面,
比昨天多了一颗会走路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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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门缝后,塞尔反而睡不着。
他把呼吸调到“假寐档”:长、慢、轻,像闭着眼的值班。
约莫船钟敲过两点,外舱地板重新出现细响——
哒、哒……这次节奏更快,像有人在黑里小跑。
声音从走廊延伸向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