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拿出两块电池给了于强,于强如获至宝,说要研究研究能不能给收音机或者对讲机供电。
一切都显得很和谐正常。
方堃因为病刚好,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粥就坐在一边休息。
他看到几个年纪小点的学生围在李树兴身边,好奇地问着外面的事情。
李树兴似乎也挺喜欢孩子,有问必答,边说边叹气。
方堃当时没太在意,幸存者之间交流信息是常态,而且让同学们多了解点外面的残酷,从某种角度说也不是坏事。
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大部分人都准备休息了。
方堃正帮着玲姐收拾厨房,刘老师脚步匆匆地找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安和焦虑。
“方老师,不好了!”刘老师扶了扶眼镜,语气急促,“你得管管那个李树兴!”
方堃一愣:“怎么了?他干什么了?”
“他没干什么坏事儿!”刘老师有点着急,“就是他下午和晚上,跟那帮半大的孩子,尤其是那几个高三的,聊得太多了!他把外面各个村子、镇子被破坏得多惨,死了多少人,说得太细了!还说什么哪个村基本上没人跑出来,哪个路口堆满了废弃的车和……和尸体!”
刘老师越说越激动:“咱们之前为了孩子们,有些情况都是说得比较含糊,或者等他们情绪稳定点再说。他怪能,全说了!王磊他们那几个大的还好点,心里早有准备,就是情绪低落。可那几个小的,之前还一直抱着希望,觉得爸妈可能躲在哪个安全的地方……听李树兴这么一说,好几个搁那闹嘞,咋劝都劝不住!”
方堃一听,头都大了两圈。
他放下手里的抹布,心里一阵烦躁。这叫什么事儿!他就睡了一觉的功夫,家里就乱套了!
实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这群心理本就脆弱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这个李树兴……唉!”方堃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还在发胀的太阳穴,“我知道了,刘老师,你先去安抚一下哭得厉害的孩子,我这就去找李树兴说说。”
他真是服了。
方堃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那股刚退烧的虚弱感又卷土重来,还夹带着一股无名火。
他抬脚就要往李树兴暂住的那间空教室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这个“老实人”开口。
直说你别吓唬孩子了?还是委婉点提醒他注意言辞?
他刚绕过厨房的拐角,还没走到大厅,旁边阴影里忽然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方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原圆。
他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跟棵成了精的漂亮木头似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你去哪?”原圆小声问道。
“去找李树兴说道说道,”方堃没好气地,“刘老师说他跟孩子们说得太细,好几个小的哭闹起来了。”
原圆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晰的眼睛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别一个人去。”
“嗯?”方堃一愣,“怎么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原圆微微蹙起他那好看的眉毛,似乎在想怎么描述,“……很淡的,说不清的东西。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