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缓解了喉咙的不适。
他抬眼看了看原圆,扯出一个有些无力的笑:“怎么样?我这场临时演讲,效果还行吧?”
原圆认真地点点头,给出了一个非常符合他认知的评价:“他们看起来……不那么像快要被吓死的兔子了。”
方堃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被感冒药和疲惫搅得一团乱的脑子,因为这句古怪的夸奖,竟然轻松了一点。
至少,希望的种子,算是勉强撒下去了。
现在,他得先和这条嗅觉敏锐的蛇精,一起去会会那位“味道奇怪”的李大哥。
方堃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喉咙里那股干涩发紧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些。
他捏了捏眉心,对原圆低声道:“走吧,找李树兴聊聊。你……”
他话没说完,原圆已经懂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心照不宣的乖巧:“我知道,我藏起来。”
话音刚落,他周身泛起一阵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修长的人形轮廓迅速收缩、变化。
眨眼间,地上就多了一条约莫两米长的蛇。
鳞片是黯淡环境里依旧夺目的翠绿与黑色交织,带着莽山原矛头蝮特有的艳丽与危险,只是体型缩小了不少,看着没那么吓人……
至少对看了很多次原圆的方堃来说是这样。
原圆缩小后的原型灵活地一扭,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滑入走廊的阴影里,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鳞片反射的微弱光泽暗示着他的存在。
“小心点。”方堃低声嘱咐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原圆还是对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感冒带来的头晕目眩压下去,抬脚朝着临时分配给李树兴的那个小杂物间走去。
李树兴正蹲在角落里,对着一个破旧的水壶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方堃,脸上立刻堆起那种熟悉的、带着卑微和讨好的笑容,慌忙站起身:“方、方老师!您怎么来了?您病还没好利索,该多休息……”
他的关心听起来情真意切,配上那副老实巴交、饱经风霜的面孔,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方堃摆摆手,扯出个没什么力气的笑:“没事,躺久了也头晕。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缺什么吗?”
“不缺不缺!老师们和同学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有吃的有喝的,还有地方睡,比我在外面强多了……”
李树兴连连摆手,语气里满是感激,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我那天也是吓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说八道,惹得大家都不安生……我真是……”他说着,脸上露出懊悔和自责的神情。
“孩子没事,安抚好了。”方堃靠在门框上,感觉腿有点软。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李大哥,你也别太自责。那种情况下,谁都会害怕。说起来,你之前是怎么从……外面那些东西手里逃出来的?这一路肯定不容易。”
提到这个,李树兴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被勾起了恐怖的回忆,脸色白了白,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逃亡历险记”。
他说他原本是在邻县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丧尸潮爆发时,工地上乱成一团。
他是怎么跟着工友没命地跑,怎么走散,怎么躲在臭水沟里趴了一整天,怎么饿得啃树皮,怎么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被那些怪物扑倒、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