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只觉得一股火气混着无力感直冲头顶。
他瞪着原圆,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发抖:“你……你这是在逼我!用你自己的安全来逼我!这跟强人所难有什么区别?”
他觉得自己要被这种压力压垮了。
一边是几十个需要保护的学生和同事,一边是这条认死理、非要往危险里钻的蛇。
他不想牺牲任何人,尤其是原圆。
原圆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反而更平静了。
他反问了一句,语气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不通世故的直白:“那你呢?你刚才心里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自己去当诱饵了?你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想着牺牲自己就能解决问题,把我们这些人留在这里。
你死了,学生怎么办?指望王哥张叔他们突然变出主意?还是指望我自己带着这群人活下去?你这不就是在甩包袱,强大家所难么?”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方堃一直努力维持的、名为“责任”和“牺牲”的气球。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圆说得……该死的对。
如果他死了,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小团体,失去主心骨,能撑多久?
王哥张叔有战斗力,但缺乏统筹能力。老师们关心学生,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生存经验不足。
方堃,已经成了连接所有人的那个枢纽。
他所谓的牺牲,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一种逃避,是把更复杂的烂摊子留给了活着的人。
原圆看他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得你和王哥吵架么?那时候你就想把事情交给王哥做决定,你以为是牺牲自己,其实是不负责任。”
方堃眼圈泛红,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凭什么啊……凭什么都让我负责啊……又不是我变的丧尸……”
原圆伸手拉住原圆的手,两人的手汗津津的,还带着点不知名的脏污:“那你为什么当支教老师呢,方老师……你放不下别人。”
方堃沉默了。他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
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原圆也不催他,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像一尊精致又冰冷的雕塑。
过了好一会儿,方堃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清明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又像是终于从某个牛角尖里钻了出来。
“你说得对。”他声音沙哑,“我不能死。你……最好也别死。”
原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就想办法。”原圆说。
方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不再去想“该不该让原圆去”,而是聚焦于“怎么让原圆更安全”。
“首先,路线。”他狠狠皱了皱眉,逼迫自己有一个开始。
“需要你,出去绕一圈整个村子,确保……一次吸引到所有丧尸,避免漏网之鱼。”
他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点狠劲:“你能不能把控节奏,围绕学校跑圈?”
原圆点了点头:“可以。”
“我相信你。”方堃继续说,“我们会上顶楼,会上围墙,然后在高位击杀丧尸。只要你一圈圈遛丧尸,我们总会干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