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旁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把方堃吓了一跳，“你不舒服么？”
方堃侧过头，对上原圆在黑暗中依然清亮的眼睛：“你没睡啊？”
“你动静太大。”原圆语气平淡地陈述。
“咳，”方堃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就是……有点精神过头，睡不着。”
“高兴的？”原圆一针见血。
方堃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嗯，高兴的。”他顿了顿，忍不住开始絮叨。
“你说，咱们今天是不是挺厉害的？那么多丧尸，硬是让咱们给磨死了……”
他小声地、嘀嘀咕咕地说着，像是要把心里的那点兴奋和感慨都倒出来。
原圆就安静地听着，没打断他，也没附和。
说了好一会儿，方堃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聒噪，他停下来，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还好。”原圆翻了个身，面朝他，“你的办法很有效。”
方堃：“其实是你比较厉害，没有你我们实现不了这个计划。”
安静了一会儿，方堃又忍不住开口：“那个……谢谢你啊，原圆。”
这次原圆没立刻回应，过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方堃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谢什么，是谢他白天的舍身诱敌，谢他关键时刻的可靠，还是谢他刚才扶住虚弱的自己。
或者，就是谢他此刻在这里，让自己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扛。
或许都有吧。
方堃还在那儿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停不下来。
一会儿是丧尸狰狞的脸，一会儿是原圆漂亮的蛇身横扫千军，一会儿又是大伙儿围着火堆笑呵呵碰碗的场景。
心里头那股劲儿，说不清是后怕还是兴奋，搅合得他眼皮沉，精神却亢奋得很。
旁边垫子上，原圆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方堃怕吵着他，翻身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跟做贼似的。
原圆开口问道：“身上难受吗？出汗，有血。”
方堃经他这么一说，才下意识嗅了嗅自己。
可不是嘛，白天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紧张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松懈下来，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混合着丧尸味、硝烟还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确实不太好闻。
之前光顾着吃饭和高兴，把这茬给忘了。
“是有点……”方堃讪讪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洗澡。”原圆坐起身，动作轻巧得没发出一点声音，“离这不远，水干净。”
“现在？”方堃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外面安全吗？”
“附近清理过了。我带你走，没事。”原圆的语气很肯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方堃确实浑身不得劲，想着能洗个澡肯定舒坦，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行，那……悄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