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圆化为人形,谨慎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不知道。”原圆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浅色的竖瞳在昏暗中微微发亮,像两颗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子,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感觉……这边‘味道’不太一样。”
“味道?”方堃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腥气的沉闷空气。
“嗯。”原圆眉头微蹙,“有同类的……还有很奇怪的空壳子一样的味道。”
空壳子?
方堃心里一沉,联想到那些被带走后杳无音信的人,还有杨医生那句轻描淡写的“为科学研究做贡献了”,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
他们又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扇看起来就格外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标识,只有一个红色的指示灯在幽幽闪烁。
门似乎没有关严,留下了一条缝隙,里面透出更加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白光。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嚷声已经逼近,没有时间犹豫了。
“进去!”方堃当机立断。
原圆一点头,用肩膀猛地撞向那扇门。
门比想象中沉重,但在原圆的蛮力下,还是吱呀一声被撞开了更大的缝隙,足够两人侧身挤入。
就在他们挤进门的瞬间,方堃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墙壁上方某个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摄像头,红色的工作指示灯微弱地亮着。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已经来不及多想。
门内的景象瞬间夺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原圆也停下了脚步,他站在方堃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带着震惊和愤怒的嘶鸣。
门内,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仿佛将整个山腹都掏空了。
穹顶高耸,上面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管道和线缆,像某种巨型怪物的血管神经网络。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消毒水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能量波动。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矗立在这个巨大空间中央,一排排、一列列整齐排列的,如同巨大棺椁般的透明容器。
容器里浸泡在某种淡蓝色的、冒着细密气泡的液体中的,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生物。
有皮毛斑斓、体型硕大的山猫,此刻双目紧闭,柔软的腹部贴着容器的玻璃壁,毫无生气;
有羽毛黯淡、翎羽折断的鹰隼,爪子无力地蜷缩着;
甚至还有一株通体焦黑、依稀能看出是棵老槐树的精怪,根系在液体中漂浮,如同枯死的水草。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身上连接着数根粗细不一的管子,另一端连接着容器下方的复杂仪器。
仪器上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不断抽取着这些精怪赖以生存的某种东西,也许是妖力,也许是生命力。
“他们……在抽我的同胞……”原圆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瞬间变得尖利,泛着幽冷的寒光。
他那双漂亮的竖瞳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容器,那里面蜷缩着一条通体碧绿、唯有尾巴尖带着一点赤红的竹叶青蛇精,它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像一块块蒙尘的翡翠。
方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杨医生看着原圆时那贪婪的眼神,想起他说原圆“价值无可估量”。
原来所谓的“研究价值”,就是像对待实验动物一样,把他们关起来,抽取力量?
这哪里是什么救援基地,分明是一个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