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她喃喃道。
“是啊,我也想问,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等荒唐旧事面前都苍白无力。
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反而衬得这份寂静格外沉重。
“那魔修。。。。。。”她声音干涩,“后来如何了?”
“不知所踪。”杨沅秀淡淡道,目光投向远方,“剑鸢门事后遣人来查,也只说是魔道巨擘,行踪诡秘,非一日可寻。他们留下了几瓶丹药,几句节哀,便再无下文。”
他忽地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嘲讽。
“你看,这便是现实。喜乐到了尽头,灾殃自来。而灾殃过后,留下的也唯有自己罢了。”
姬灵越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忽然明白,杨城主口中“境界不得寸进”,绝非仅仅是修为的停滞,更是心死于那一日的具象。
三百八十一条亡魂,尤其是至亲的血与泪,化作最坚固的枷锁,将他永远囚禁在了那个春意浓稠、血流成河的午后。
“我忍不住想,我准备了最好的酒,那魔修却说我用露水糊弄他,我不尊重他。”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那剑鸢门为何没来,也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尊重他们吗?”
姬灵越心头一窒,“我师尊也未至吗?”
他淡淡道:“我兄长在闭关。”
“这一切似乎怪不了谁,要怪,也只能怪那魔修。剑鸢门后来也找了,我杨家更是从未停过,可就是寻不到。”
杨沅秀平静的令人心慌。
“那魔修。。。”姬灵越说的缓,细细斟酌着,“他有什么特征吗?或许往后我们可以。。。。。。”
“灰衣,很旧,洗得发白。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斜着的疤痕,像蜈蚣。左脚是坡足。”
他说的很快,描述得也极细致,仿佛那个身影至今仍清晰地印在脑海中,日日不忘。
“所以你知道我为何说世事无常,不可强求全。又为何说希望你能与执玉互相帮扶了吧。”
姬灵越凛然,“城主所言,乃毕生之感,灵越受教了,万不可忘。”
杨沅秀笑着摆摆手,“你听我说这些陈年旧事也不好受,有些东西就该让它烂在心里,免得平白给人难堪。”
姬灵越不答,有些东西当事人可以用以自嘲,外人却是不该说一句话的。
“好了,灵越贤侄陪我走了挺久了,当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沅秀停下来,晚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衫,莫名有些伤悲之感。
姬灵越也停驻在原地,侧身看向杨沅秀。庭院里的灯笼刚刚点亮,在他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她沉默片刻才道:“我记得石开意说过一句诗:一壶山转一壶水,一壶城饮一口春。”
“这首诗特殊,恰好城主也说了些旧事,敢问‘玲珑处’中的‘一口春’是城主所酿吗?”
他怔愣一瞬,笑道:“是的,是我教她们怎么酿的,不过相较于最初的‘一口春’而言,现在已经把朝露从中去掉了。”
姬灵越点了点头。
而后行礼告辞,转身往院外走去。
暮色渐浓,风中带着凉意。走到廊下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始终空着手站在那里的杨沅秀。
“杨城主,”她问道,“不见城主用剑,平日是用什么法器?”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