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明澈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过去,紧盯着塞拉菲恩那繁复花瓣的起伏,呼吸的幅度都缓了些。
地铁,地铁规则,异种,管理队。
这是这里最异常的部分,也一定是最核心的部分。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死亡,莫名其妙的穿越,而地铁管理队作为与这个核心部分接触最多的地方,将会是他探寻真相的最好途径。
塞拉菲恩这里得不出什么可靠信息,他得自己去找答案。
花瓣持久地摇曳着,宿明澈不知道塞拉菲恩的眼睛在哪里,却能感受到如有实质的注视。
倒是没有令人厌恶的感觉。
一阵沉默。
“……好啊。”塞拉菲恩轻飘飘地答应了,依旧是那随时可以上戏剧节的语气,“明天让朴菱带你去总局。”
几根盘缠在地板上的藤蔓收起,房间墙壁隆隆地合上,塞拉菲恩在宿明澈直勾勾的注视下执起他的手,用中心最柔软的花瓣轻轻贴了一下。
那花瓣的弧度浅浅擦过,或许用轻蹭描述更合适。
“晚安,亲爱的。做个好梦。”
*
宿明澈不觉得自己能做个好梦。
房门合上,一切动静都被屏蔽,宿明澈再也支撑不住,张开双手仰躺在床上闭上眼,斜斜下垂的眉毛直接还留着隐约蹙起的痕迹。
好累。
好累。
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死也不远了。
昨晚他就熬大夜没睡觉,全靠早上一杯咖啡撑着,一整天高强度学习之后又在地铁上生死一线。
他“杀死了”半个人。
随后那尸体像个空空荡荡的麻袋一样在他手底下被吸干了,而“罪魁祸首”一见面就和他求婚,眼睛一睁一闭他又来到一个疑似冥都地府的城市,好不容易洗了个热水澡还得和拿身体钱财诱惑他的花妖斗智斗勇……
事实像晴天霹雳一样不讲理地轰过来,告诉他,你死喽,你连自己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死咯。
他自认为执行力和接受能力很强,可经不住这一天的日程实在太跌宕起伏,还全是他并不想完成的任务。
他讨厌被强迫,讨厌接受不明不白的事实。
现下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一会了,可是地铁上那四处流淌的血和脑脊液又一次铺天盖地地涌入他的脑海,先前被强行忽略的血腥气一股脑地冲上鼻腔,和泛着燥意的香火气混在一起……
他“杀死了”半个人。
“呕——”宿明澈猛地爬起来,到厕所里把晚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