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定先反驳道他刚刚落地时躺的是别人身上,但玄玉仙尊是何等人也,自小便修习的是正直之道,在这等心计上断是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果真耿直地将他扶上了床榻。
“你法力的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沈逾在一旁默默道。
赤霄诺一听这就来了精神,索性连装都不想装了,立即翻身过来期待道:“果真吗?”见对方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又扶着脑袋轻声咳了一下,呢喃道:“好累啊,方才几曲子舞跳下来又饿又渴……”
话还未说完,沈逾就倒了杯茶放在床边,肯定道:“之前在魔界时你问我要玉,我有自己的原因不能给你,但说到底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并非是想要抵赖,所以能帮忙的事定然会出力。”
得到他的承诺,赤霄诺内心也好受多了,既然玄玉仙尊都开了尊口,哪有不要的道理,见对方喜滋滋的样子,沈逾奇怪道:“为何这么欣喜,说到做到难道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吗?”
赤霄诺摇了摇头,“我们两界之人与你们仙界不同,欠钱不还,投机耍赖者大有人在,”他双手交叉枕于脑后,愤愤道:“光是我见过的老赖就不知道有多少了,那些个人油嘴滑舌,整天就想着吃天下免费的午餐……”
沈逾又问道:“你在酒楼营生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那当然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言而无信之人……”赤霄诺脱口而出,随即愣了愣神,反问道:“你又是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找一个人,诸葛显义,你认识吗?”沈逾说出了一个人名后,观察对方反应,果然后者露出难以言齿的表情,但此时此刻赤霄诺已经和对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况他的法为还要靠沈逾帮忙呢,于是点了点头。
在得到肯定后,沈逾立即认为此人定在楼中,正想出门去寻,赤霄诺连忙“诶、诶、诶”了几声,唤道:“你不会也要同那些老赖一样偷偷溜走吧?”
沈逾回过头,一脸疑惑道:“什么偷偷溜走?”
赤霄诺轻笑一声,换了个姿势趴在床头,荡着双脚,意味不明地望着他道:“你方才赏舞时接了我的花,此时自然要与我共度良宵。”见他愣在原地,赤霄诺只觉很是有趣,继续道:“你此时出去,莫不是要砸了我的招牌不成,今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千金难买我一夜吗?你倒是爽快了,一走了之。”
他又换了个语气,漫不经心道:“又或者,这么快就出去,是想要外面那么多人知道你那方面……不太行?”
沈逾的脸已经黑了一半,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纵然他对那种事向来没有兴趣,但也不想无辜背上这种名声,只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我必须……尽快和他碰面。”
赤霄诺挑眉,嘟起唇角道:“你急也没用,诸葛先生嘛,夜里是见不到人的,再怎么着也得过了今晚才成。”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贱嗖嗖的,但就是喜欢看沈逾吃瘪的样子,觉着很是有趣。
其实方才自己说接了信物便要共度一晚的话也是假的,像这种说辞也只能诓诓像玄玉仙尊这种正直的人了。
沐浴完后属实是轻松了不少,赤霄诺身着一件白色单衣,打了个哈欠走来,领口大敞而毫不设防,之前在魔界那段时日他就已经知晓沈逾这人的心性,此时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见他搬了个蒲团到门口打坐,大有一坐到天亮的趋势,也懒得再管,只道是挣了个轻松钱,反正沈逾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倒是替他省去了许多麻烦功夫。
独自躺上榻子,这原本是供两个人休憩的地方,如今一人躺着实在是舒服极了,赤霄诺不由得哼唧道:“沈仙尊,日后没事的话,就来这边看看我吧。”
沈逾听到后,睁开眼不解地望向他。
而后者也毫无掩饰道:“挣谁的钱不是挣,唯独仙尊你的钱来的最轻松。”他开始卖惨起来:“你看,今夜若不是你来了,怕又是睡不了好觉,唉,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你是不知道,上次那个客人有多……”
果然,还不等自己继续说下去,沈逾便不愿在继续听下去,皱起眉头打断了后面的话,饶是他在某些方面再过愚钝,也大抵是明白了其中话外之意,开口问道:“既然过得不好,那为何还要……做这行?以你的琴技,完全能够靠卖艺过活,如此损害身体之事,不愿做大可以离去,那些凡人也奈你不何。”
赤霄诺摇了摇头,反驳的借口无非是来钱快,事情少,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这类云云。
总之胡乱编的谎话说起来就是肆无忌惮,天马行空地嘴炮了一番,赤霄诺便逐渐感到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厢房门轻轻敲响了,开门的人也只能是沈逾了,只见一位侍女微微躬身道:“管事的让我来送换洗衣服,请问……”她偏着脑袋想瞄一眼屋内情况,被沈逾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接过托案道:“等他醒来后我会相告的,你先退下吧。”
谁知这话说完后,对面的脸色竟忽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沈逾关上了门后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并未说错什么,只是如实相告而已。
夜色昏暗,看不清侍女通红的脸,她小跑着离开,内心腹诽道:这公子看上去虽然正经,没想到私底下竟这么厉害,竟把人做昏了过去,看来明天要吩咐膳房炖只鸡好生补补了。
不消多时,这则陌生俊朗公子和天虞楼花魁的八卦便会传播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