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望着,不知为何便有些醉了,许是东之魔君的酒着实是有些功效在的,只打了一个饱嗝,待沈逾环视一圈再转回头来时,便见脚边趴着的一只赤色六尾狐狸。
轻叹一口气,于是只好尽起主人应有的责任,缓慢地搂起来抱在怀里,一人一狐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事若是换了别人可能觉得就说说而已,直接扔了这个烫手山芋,然而玄玉仙尊做事极其讲究信用,纵使是假的,名号一日在便会做一日事。
宴庭走廊处,战华柔早已摆摆手让侍女停下脚步,目睹了两人离去的一幕,砸砸舌道:“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小弟这个‘主人’的确可靠。”
侍女却不解其意,“魔君,您把鸩魔君的行程说了出去,还放任他们离开,阿诺公子倒是看着没什么坏心眼,可旁边那位白衣郎君却是身份不明……”
话还未说完,她的脑袋便被战华柔敲了一下,侍女立即知错低头跪下。
“什么时候本君决定的事情容你们置喙了,我是魔君还是你是魔君?”战华柔瞥了她一眼,便大步朝前走去,周围侍女立即越过她跟上前面的步伐。
“……目光短浅。”半晌后,她又对着空气提了一句,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众人皆知现任魔尊宋御銮有着雄心抱负,然而有些事……做得和做不得,战华柔还是分得清的,侵扰人界扰乱平衡这种事,若是东窗事发,恐怕现如今的整个魔族都得先换一批,
她表面是是帮赤霄诺做事,何曾又不是帮他们自己呢?
另一边,金碧辉煌的钊栾殿内,一身紫袍的束冠男子正半靠在楠木椅上认真看着手里的卷轴,一头乌发以金冠尽数梳起,只在左额留余几丝碎发,眸光中满是精明与算计。
待殿下之人说完后,便挥了挥手朝身边侍从致意,不消多时,一位鹤发童颜的少年被从侧门带了出来。
“呜啊——困死我了。”少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一双堇色的桃花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待视线锁定到殿下另外一名藕衣少年后,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有半个月……”
他话还没说完,在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后,心中已是了然不少,轻咳来了几声侧过头去,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他这副模样早就被高座上当然看的一清二楚。
钊鸣,也就是坐在殿上的南之魔君道:“别藏着掖着了,你们做的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好好制你的药。”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鸩红羽轻哼一声,只道好不容易的偷闲了半月,没想到又要干活,尔后高高扬起脑袋,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翡月知意,只道一声“有劳西之魔君了。”颔首致礼,便也随之离去。
彼时跟随鸩红羽刚一踏入房门,只听身后木门声音砰的一撞,面前个子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白发少年就立即兴冲冲地扑上来,对方头顶的巫制鸟头木冠嗖的靠近,简直要啄到脸了。
翡月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身体下意识地向墙壁贴近,然后就听到鸩红羽近乎是压抑着嗓音宣告自己的病情,“照你这样乱吃药下去,本来能多活一两百年的寿命怕是只剩五六十年了。”
翡月应声道:“多谢西之魔君提醒,五六十年已足矣。”
“你……”若不是对自己的病人秉持着为数不多的医者良心,鸩红羽早就一瓶毒药下去了,可惜这个人他还不能动,想到此,他便愤愤地转过身去,默默找到一片药柜处蹲下,尔后凭借着记忆配了一副方子出来,嚼巴了几下尽数服下。
他一边念念道:“你若是真感谢我,哪天就应该找我讨一副剧毒的方子,而不是让我陪你喝这又酸又涩的续命药。”
“我这副身子,等到毫无利用价值之时,自然会来找魔君寻求个痛快。”翡月捂住刚刚被撞的有些疼的心口,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待。
还在备药的鸩红羽见状,又十分鄙夷地从柜子里多拿了两味出来加餐,尔后端来几杯清酒,瞬间化为一只黑身赤目的鸩鸟,其尖喙长如蜈蚣,鸟羽青紫浓如墨,只轻轻展臂将羽尖往酒中一点,刚化好的鸩毒就立即融于其中。
翡月端起酒杯刚抿上一口,浓烈的味道立即就迫使他呛了出来,不知是酒味过重还是毒性太强,竟握杯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鸩鸟在光线微弱的房间里,一身羽毛漆黑如炭,静静地立于桌上,彷佛是早就预见了这一幕似的,叹了口气,尔后在早就备好的其他酒杯里继续点上鸩毒。
“快喝吧,你的身体比以前更差,需得用更强的毒压制。”鸩红羽用内力传声道。
约莫打碎了七八盏酒杯后,一次完整的药量才终于服完,翡月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搭着桌面才没有滑落下去,紫色的血管从脖颈处蔓延至太阳穴,已是强弩之末。
恍恍惚惚间,他的身前便见一缕白发贴近,在对方即将握住腰间挂着的传音骨铃时,铃铛的主人先一步伸出青紫的手拦住了动作。
鸩红羽皱起了眉头,咋舌道:“你快不行了,我帮你喊魔尊来。”
翡月嘶哑着嗓音,近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不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