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脱俗,真的那么简单吗?
千秋动作一顿,原本随意搭在沙地上的手臂缓缓垂落身侧。他坐起身,沉沉叹了口气:“说你固执你还真倔……”
风掠过沙丘,发出低沉的呜咽,卷起细沙如雾般流淌。
西岸撑在沙地上的手,指节无声地收紧。沙粒太过细腻,几乎感觉不到颗粒的存在,却沉重地压在心头。
西岸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旅行。
当生命以旅者的姿态踏上时空的征途,起初总以为自己渺小如尘沙,随风飘荡,了无牵挂。
然而某天蓦然回首,才惊觉自己早已深陷沙丘,与周遭的无数灵魂、无数际遇,缠绕出千丝万缕的藤蔓。再想挣脱,已是徒劳。
“旅行”会认识很多人,让身边的关系变得复杂,西岸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
“你说得对,”西岸的声音很轻,他缓缓松开手指,细沙却依旧顽固地残留在指缝,如同那些甩不脱的过往,“我觉得我不适合旅行。”
但是这四年来的孤独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吗?
似乎又不全然是。
他走过许多地方,替人卖过命,双手也染过血,曾在沙海边缘渴得濒死,也曾在阴暗洞穴里躲避追杀。
总有一种强烈的抽离感,或者说,是麻木。像一具行走的躯壳,感受不到归属,也抓不住真实。
千秋看着垂头坐在沙地上,周身笼罩着疏离与茫然的西岸,眼中掠过一丝无奈,“但好歹你也一个人,流浪了四年,不是吗?”
“流浪和旅行不同。”西岸抬起头,目光穿过沉沉的夜幕,望向不可知的远方,“我是北岭陆军出身,想活下去并不难。旅行能让人感受世间的温情冷暖,体味众生的喜怒哀乐。而流浪……”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刻骨的疲惫与清醒:
“只是为了活着。”
沉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西岸抬起眼眸,那双沉寂的眸子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幽深,他望向千秋:
“那么千秋,你这位‘南岭’的旅者,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人走上这条路吗?”
“一个人?!”千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打破了沉重的氛围,也让西岸冷漠的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
“谁说……”千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向坐在地上的西岸伸出手,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的笑意,“我是一个人了?”
旅途如同生命本身,蜿蜒曲折。一路行去,总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拐角,遇见让你心甘情愿驻足片刻的风景。
当你感到孤独侵袭,请环顾四周——必定有无数同行者,在不同的时空轨道上,与你并肩而行,无声地支撑着你的旅程。
“好了,西岸,”千秋的手依旧伸着,掌心向上,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温暖,“休息够了吗?我们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