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苏瞧着他,禁不住在想,他是否因为先前赵睿派人暗害,所以这次才将赵睿亲自交到他手上的?
可想着,裴砚苏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念头。
不会的,那可是元徵啊。
……
应着元徵和新帝的意思,裴砚苏让翰林院回去便拟旨,贬了赵睿的职,将他从督察院正三品副都御使贬为五品掌印监察史,撤掉他在督察院的一切职权。
便在此事的基础上,罚奉一年,以儆效尤,这事便结束了。
明面上说起,裴砚苏罚的并不算重,不过贬个职权,轻描淡写的罚了一年俸禄,对赵家来说不痛不痒。
甚至连元徵都好奇,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徇私情,直接将赵睿给处置了,让他再也嚣张不起来。
可裴砚苏却清楚,即便是他让新帝下旨要了赵睿的性命,赵严修也有的是法子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捞出来。
赵家纵横朝堂三代,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裴砚苏要是强硬对付赵睿,那就只能跟赵严修拼个你死我活,那样可太不值当了。
可他借此撤了赵睿的职,就是将督察院的权利从赵家手中夺了回来。督察院的俸禄又高,用他一年的俸禄去弥补方平,也算是一举两得。
明白他的心思,大殿外的元徵忽然笑了起来。
他立身于院前一侧的亭中,漆黑的夜色笼罩着,视线里殿内灯火通明下的裴砚苏反倒越发明亮起来。
他以前是真的小瞧这个裴相了。
姜卓逸随侍身侧,看着元徵的脸色,忽然好奇地问:“殿下不是一向看重赵家,每每赵严修求助,您都会出手的,怎的今日却不帮那赵睿了呢?”
姜卓逸本也出身世家,只是自小便在军中长大,而后军营随元徵一道驻守关外,他便因此才成了元徵的近侍。
同为世家子,姜卓逸自然知晓元徵为何会纵容赵家,更纵容赵睿在猎场的肆意妄为。
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这话从几代之前就一直在流传了。
世家根深蒂固,纵横几朝,不仅是权势地位,就连根基都比皇权稳固。尤其是赵家这种在朝为官,有权有势的世家。
虽然传到赵严修这代已经不算如日中天,赵睿更是个不合格的继承人,可就算是这样,只要赵严修没犯下诛九族的大罪,赵家就能一直流传下去,比皇位继承的还要久。
元徵偏了眼,看向他,问:“赵严修是什么人,他赵睿又是什么人?”
姜卓逸一顿,这话可是将他问住了。
笑了笑,元徵说:“本王帮衬赵严修,是因为他是赵家家主,朝中的御史大夫,本王帮他,就是在帮自己揽权。那赵睿又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本王替他解决问题?”
他虽然大权在握,可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明知道赵睿仗势欺人,他要是真的出手帮了,那才是要遭到群臣诟病了。
闻言,姜卓逸点头:“是,这赵睿太过嚣张,殿下也确实该给他点苦头吃了。”
他伸手拍了拍姜卓逸的肩膀,吩咐道:“连夜派人将风声透露给赵严修,让他早做准备。”
“是,卑职明白。”
元徵负手看着灯火辉煌的大殿内,新帝瘦弱的身体在那宽大的椅子上渐渐挺直背脊,那一双兴奋的瞳孔映着殿内的觥筹交错,完全掩盖了往日的惧怕。
“本王的大计,绝不能被任何人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