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萌一下呆住了,她突然想起来,临去乡下前那天李婧拉住她,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然后把这个耳钉扔进了她的行李箱。
李萌当时气的半死,到了乡下后却把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竟挂在了其中一件衣服上,到今天才被发现。
看着手中的耳钉,李萌耳边不由自主响起了李婧曾对她说过的话。
“萌萌,去了那边就让江爷爷给你办理出国留学手续,不要再回这里来。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去乡下想要把你接回来,记住一定不要跟着回来。那个李婧,或许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李婧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处冒起,让李萌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耳钉,无措地喃喃道,“李婧,你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个李婧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李婧了?难道你被鬼上身了?被穿越了?这么玄幻的事你让我怎么相信。我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能告诉我?”
——如果你不得不回来,那就戴上这个耳钉……
这个耳钉真的能告诉我真相吗?李萌深呼吸了好几下,终于还是颤抖着双手将耳钉戴了上去。
六
随着“咔哒”声响,虚掩的房门被重新锁上,轻微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离。躺在**的李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来。
她把手从毯子下拿出来,看到掌心都是晶莹的冷汗,双手此刻再也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
罗医生,催眠!如果不是姐姐给的耳钉,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每日如亲哥哥般宠溺她们的罗医生,笑容温暖又柔和的罗医生,竟然会趁她将睡未睡之时来对她进行催眠。
可是,罗医生催眠了她竟然只是问她今天做了什么。事无巨细,包括去过哪,见过什么人,他像警察盘问犯人一般整整盘问了被催眠的李萌半个多小时才离去。
李萌装作自己被催眠的样子,用平板的声音如实回答,再加上房间里灯光昏暗,罗医生看不清李萌的表情动作,这才将他骗了过去。
李萌的心里仿佛有只猫在抓挠,她有害怕有惊恐,可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真相的渴望。
终于,她悄悄走出房间,赤着脚朝罗医生的地下实验室走去。
半夜三更,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昏暗的夜灯,什么人影都看不到。李萌强忍着想要退却的恐惧,沿着楼梯一步步朝下走去。
“……已经搞定了,不会有问题的。”
“你还敢跟我说没问题,被一个小丫头换了病例都不知道,你这个医学教授到底是怎么当的?”
李萌刚下楼梯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姐姐和罗医生对话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气急败坏,和她从前对着罗医生温和亲近的语气截然不同。
前方实验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白色的灯光。李萌屏住了呼吸,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源靠近。
透过窄窄的缝隙,实验室内的情景慢慢映入眼帘。只见穿着医生服的罗医生正弯腰凑在李婧身边,上方吊着好几个血袋,看来是在给李婧输血。
“这种鬼一样的日子,你到底要我忍受到什么时候?手术前你不是跟我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吗?”李萌听到姐姐这样说着。
罗医生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我也没想到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这个病会对我们的手术有那么大影响,竟然连一个月都拖不过去。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了。”
李萌正奇怪地默念着那个拗口的病名,罗医生突然侧过身,将坐着的李婧完全暴露在李萌面前。
那一瞬间,李萌几乎本能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瞪大惊恐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姐姐。
李婧还穿着白天那条黑色的裙子,露出修长的小腿。可是此刻,那双小腿却根本不像白天那样莹润光洁,而是如干枯的树枝一般,只有皱巴巴的皮包裹着骨头。干枯的不只是双脚,还有她**在外正输着血的手臂。或者说,她那修长的脖子上,黑色丝巾以上的部位依旧是如少女般柔嫩的肌肤,可是丝巾以下,却统统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般,褶皱枯萎。
这种反差,这种诡异的断层,让李萌看得毛骨悚然,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涌到喉咙口的尖叫。
随着血液慢慢输入李婧体内,她干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胶原蛋白。
就在这时,一旁被李萌忽略的角落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罗医生,救救我,快给我血,我也要血……”
李萌的的耳边仿佛充斥着嗡嗡声,再也听不到屋内任何的对话。她僵硬地转移视线,视线落在实验室的角落。
那张脸分明是她的爸爸李广海,可是就和李婧一样,他脖子以下**的肌肤统统干瘪枯萎。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正在输血的李婧,眼中充满了仇恨、嫉妒和贪婪欲望,那眼神仿佛是最残酷凶狠的野兽,早已没有了一丝身为人的良知。
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一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眼泪一次次涌出眼眶,又一次次在她脸上干涸,可是却无法冲淡她心底的惶恐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