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惜雨暗叹一声,决定装傻甩锅到底:“下官旧伤复发,刚刚突然被秘书丞李大人叫到跟前,目前也糊涂着。”
“哦?那李丞来说说,你们在谈论什么?”
被点了名的李览通像见到猫的耗子,若有灰色皮毛此刻当是汗毛直立。
若他聪明,应该让这件事小事化了,待冯砚修走后找秘书监张梓牧大人另行解决。
但处于应激状态的李览通却丢了理智,虚涨气势,一手拿起她的校勘记,一手指向佟惜雨张口就来:“是佟校书,将‘皇’字改为‘蝗’,行罪大恶极之事!”
一瞬间,佟惜雨仿佛能感受到冯砚修冰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压得她起不了身。
而周围气压也如冰凝结,叫人喘不过气。
过了半晌,众人还埋头跪着。张梓牧从李览通手中接过校勘记简单看了一下,便双手呈给冯砚修。
不一会儿,佟惜雨就感到自己身上微寒的目光移开。
“谁的主意?”
冯砚修将大逆不道的东西拿在手中,朝着跪地不起的众人开口,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问两人争执什么,也没问是谁写的那行话,难道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
佟惜雨暗中思忖,还没开口为自己辩白,便被李览通抢了话:“是佟惜雨,她——”
“砰!”
在冯砚修后方的张梓牧看见佟惜雨校勘记上风格不一的字迹与刻意的污痕,彻底动了怒,一脚将李览通踹倒,对佟惜雨道:“你说!”
佟惜雨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便将刚才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她以为,这件事最后会通过彻查秘书省众人的字迹来推断出凶手是谁,没想到李览通帮众人省了这步,将闹剧进行到底。
“李览通,你还有何话要说?”
”是下官说错了!”自李览通和盘托出事端后,他仿佛失了心智般到处攀咬,“是佟校书指使杨令史写的!这就是杨令史的字迹!请张大人叫杨令史过来对质!”
本以为摆脱了嫌疑,却又被安了个指使他人行大逆不道之事,佟惜雨已经从惊惧愤怒转为荒谬。
若李览通清醒,知道自己的胡言乱语,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不如投河沉底得了。
张梓牧派人将杨令史传唤过来。
谁知那杨令史也是胆小如鼠之辈,哪见过这阵仗,当即屁滚尿流地招了供,一口咬定是李览通拿他的家人要挟他做的,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李览通威胁他的字据。
“这次,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览通死不承认:“他撒谎!这不是臣的字!臣冤枉!”
佟惜雨观察张梓牧拿过字据的反应:他接过字据端详片刻后,气得暴跳如雷。
看来,这字据是真的。
“人证物证都在,你有什么可冤的?颠倒是非,信口雌黄,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臣冤枉啊……”
李览通一味否认,却再也找不出证据自证清白。
佟惜雨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这场闹剧可算告一段落。
现在只求陛下仁厚,冯砚修在场能美言几句,放过秘书省的其他人。
“张大人将兰台打理得如此热闹,偌大的藏书阁都怕是要装不下了。”
自始至终,只问了四个字的冯砚修适时点评。
言下既有问责之意,又暗含警告。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