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旁竖着一块纸板,上面被人用蓝色颜料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
自得建造厂。
而严自得是唯一的员工,兼老总。
站台向东出发,走过一公里就能来到自得建造厂,而不过五十米距离就有一婆婆,花白头发,脸上皱纹几许,永远套着黄白花纹的碎花衬衫站在岸堤上许愿。
严自得和她交过几次锋,话题无外乎就一个。
“同学,你知道流星雨什么时候来吗?”
严自得这次终于有了确切时间,他将[自得建造厂]纸牌挪到屋檐下,屋内铝合金铁板在夕阳照射下反出粼粼的光。
但这次婆婆换了开头,她碎步走到建造厂门口,抬起手朝虚空叩了叩。
严自得配合她拉开了门。
“同学,你知道流星雨明天就要来吗?”
“我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流星雨吗?”
“蹦蹦擦流星雨。”
“那你知道人在流星降临时许愿一定成真吗?”婆婆双手合十,虔诚垂目,“我在这里等待了二十多年了。”
严自得不相信上帝,不信任祈祷,他只坚信眼见的事实,而上述对话的唯二事实就是我知道和婆婆在此等候了二十多年。
她盼望着、盼望着,日复一日在时间中折叠成耄耋老人。
严自得选择隐去第一个不信任,他回答第二个,疑问第一个:“我知道,那你要许什么愿?”
婆婆明显愣一下,思考似乎在她脑海中早已失效,她眉头微微皱起,夹出额头上三条竖起的纹,像是三把匕首刺断她所有思维。
她只是重复:“就是许愿,流星来时人们许下的愿望全都可以实现,实现了就好了。”
严自得戴起护目镜计划开始工作,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喔这样,嗯嗯,啊啊。”
婆婆兀的停下,她问:“那你呢?”
严自得:“啊?”
婆婆道:“你有什么要许的愿望吗?”
“啊——”严自得对此颇有倾诉的愿望。
他伸出食指,先将指尖对向火箭,再施施然竖起指向天空。
“我的愿望可太简单了。”
严自得笑弯眼睛,瞳孔在此刻亮得像是暗夜里唯一的火苗:“我希望我能在流星降临时上天,再啪一下,在天空中炸成绚烂的烟花。”
婆婆这次没皱眉,三把匕首不再刺断她思维,但她却明显愣住。
“是真的喔,”严自得咬碎柠檬味棒棒糖,糖果在他口腔率先预演一场酸味的爆炸。
他粲然一笑:“这样碎掉的血肉里面都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祝福你们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