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绫喉头哽咽,拉着宁玉左看右看:“你可受苦了。。。?是在何处找到你的?”
“没有,没有,”宁玉一个劲摇头,“我也一直关在牢里,听说娘子走了,差一点以为要被发卖,幸而将军遣人来接,快马加鞭赶上了队伍。。。我在营里也住了两日,南边的事都听小芍姑娘说了。今日将军回府,我便同他一道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绫念着,转向邹岐,屈身便要拜下:“将军大恩——”
“万万不可。。。”
邹岐将人扶住,目光又在宁玉脸上一晃而过。
“娘子,如今既到了将军府上,便安安心心住些时日,调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宁玉即刻上前携过裴绫,言语里万分恳切。
裴绫此刻有千言万语想问,但在众人面前,只得作出些从容,应了她的话。
“裴娘子,您在营中的旧物都在这儿了。”
忽闻人声,裴绫转身,是文绍正往里搬三个木箱。他脸上仍是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爽朗笑容,先对裴绫拱手一礼,随即转向蹲在一旁的邹玥:“邹小姐。”
本蹲在地上摸狗的邹玥似乎这才察觉文绍的到来,一瞬敛住笑容起了身,慌把灰扑扑的手背到身后,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给文绍福了一福。
邹岐瞥她一眼:“外客在此,还不快去换干净衣裳。”
邹玥嘴角轻轻撇了撇,却没顶嘴,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裴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有了三四分了然。
但她此时无心顾及其他,只道:“我先带宁玉安置,辛苦二位将军了。”便携着她匆匆回了屋。
门户甫一关上,裴绫立刻拉宁玉进了最里间一角,在桌边坐下。
“宁玉,这两日你跟着他们,可察觉有什么异样?邹岐他竟然给我下药。。。”
“娘子,邹将军的安排,我都知道。我前日赶上队伍时,他们已到边境的驿站了。我看了那地方,确实住着受罪。现下是小芍小蔷她们顶了你的名字在那里住下了,所以她们也都没回来。”
“竟然这样?”裴绫吃惊,“当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你最是聪明可靠的,你来看看。。。”
说着,她从衣襟里摸出来那封南景的信。
宁玉接过,反复对着灯看了,递还给裴绫,笃定道:
“这信上头官印齐全,制式也对,看不出不妥。奴婢起初也疑心,可细想之下,邹将军若真要对您不利,又何须大费周章将我接来,平添变数?”
“如今已是腊月,大景那边要来人,想必也是年后了。奴婢在这里好好陪您住一阵…”
说着,她本抚着裴绫手背的手,落到了她的颊边,眼中忽然盈泪:
“经此大难,奴婢才明白命运无常。既然眼下尚得安稳,不如暂且放下过往,也莫要忧思不存在的事。”
“你看你,瘦成这样,又伤成这样,奴婢别无他求,只盼您能安安稳稳的。。。”
裴绫终于也潸然泪下。
“宁玉,幸好你回来了,我原以熬了这样久,就要离开北化,谁知又被困在此地。若只我一人,可能真要发疯。。。如今唯有你是我知心的人了,都怪我命途多舛,连累你这些年。。。”
“等回到大景就好了,我就一心侍奉父母,再也不理会旁的事,我要为你寻个顶好的郎君,绝不再让你受苦…”
宁玉闻言,只一言不发地掩面落泪,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