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闻言眼眸微眯,这人眼神当真差劲,他和宋玉昀差着三四岁,和阿姣也毫无半点相似之处,临安书院怎会收下这等眼拙的学生。
不过他也难得解释,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知道我想问何事吗?”
“知道知道!”王三郎连连点头,不就是想知道阿姣在他家府上的过往。
为了保下小命,王三郎谨慎地将王家对阿姣做过的恶劣之举遮掩,只说了阿姣曾是他傻阿兄的奴婢之事,假惺惺道,“我阿兄死后,我爹娘便放她离开了,我也是来京州才知道她原是贵府走失的女郎。”
裴衔沉沉的目光锁定着他,“既然让她离开,那身契是怎么回事?”
王三郎已经紧张到满头是汗,不敢暴露出半点撒谎的痕迹,“阿姣入王府时虽是奴婢,但我娘将她当女儿看待,并未到官府登记奴籍,所以她想走就直接走了,这才没得及销掉身契。”
裴衔冷声道,“让他们把将身契送到京州来。”
“在此之前,你安安生生在临安书院待着,离阿姣远一些,别想着再打听她的事,若有半点不轨心思……”他看着王三郎,轻嗤一声,“你大可以试试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箭飞得快。”
王三郎忙不迭答应,“宋公子放心,我绝不出现在她面前。”
他在京州孑然一人,宋家这时候想要捏死他毫不费力,等他出去,立马收拾东西回白陵府!
裴衔唤侍卫上来让他将人带回去,同时轻瞥一眼满头大汗的王三郎,对侍卫吩咐道,“这段时日,你守着他。”
王三郎闻言脸色一白,随即被裴家侍卫半拖半拽着带走,刚出瑶台阁,就和不远处正面而来的阿姣四目相对。
阿姣看清是王三郎,自幼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垂头躲开视线,便没有注意到王三郎煞白的脸色。
谷雨有些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方才过去的侍卫好像是裴小公子来给送折扇的那个人,那郎君也是裴家人吗?”
“……不是。”裴衔半点不避讳着她和王三郎相见,或许他已经知晓了全部。
身后的王三郎已经上马车离去,阿姣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瑶台阁,心中如同坠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躲了那么多年,想要极力摆脱王家带给她的阴霾,临到头来还是徒劳一场吗?
由人引领着,阿姣登上最高那层阁楼,抬眼便看到早已等候许久的俊美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便冷静的直白问道,“我昨日丢了一张纸,你可曾见到过?”
少女明媚的眉眼染着些许漠然,一开口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样子,裴衔刚想上前的脚步骤然一顿。
明白她此番应约前来是想拿回那张写满心意的宣纸,他明知故问,“什么纸?”
“……”
既然他没捡到,阿姣便不多做停留,扭头欲要离去,却被人紧紧抓住手腕。
“你走这么急作甚?”裴衔剑眉紧皱,那股烦闷又重新涌上心头,“我又不会吃了你。”
阿姣想要甩开他,挣脱间手重重磕到楼梯扶手,疼得她一下痛呼出声来,“啊……”
“我瞧一眼。”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裴衔下意识拉过她的手,“磕破了么?”
阿姣就忍着疼从他掌心抽出,“不必你假好心。”
她冷冷看着他,眼底尽是防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想和王三郎联手报复宋家,那便直接来,不用假惺惺充作好人。”
裴衔闻言一下气笑了,“你就这么认定我?”
“方才我让王三郎来是警告他不要给你惹是生非,你倒是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将我和他归到一块。”
阿姣根本不愿意再信他半分,反驳道,“我都不曾听到你们说得什么,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
少女往日温软无害像是一只小白兔,现如今浑身竖起尖刺,眼神里都是戒备,仿佛对他避之不及一般,裴衔下颌紧绷着,眸子沉沉看着她,“我不过是想补偿你。”
“我不需要。”阿姣白净的小脸气到泛红,“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欺骗是错,为何还要这样做?!”
他昨日还在笑她是个蠢笨的可怜虫,怎可能那么好心就要帮她。
她现在显然余气未消,裴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但开口时难免还带了些许火气,“你若觉得我会骗你,那你为何要来,就不怕我害了你?”
阿姣重重强调,“我只是来找那张纸的,不是因为你。”
裴衔头一次生出她很难哄的念头,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她再惦记那张纸,也不欲和她继续争执下去,“你若不信,我让人把王三郎再带回来,让他亲口和你说。”
这样总该信他了罢?
阿姣听到王三郎就下意识心口一紧,戒备的看着他,“你要让他说什么?”
“让他告诉你,我今日见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