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怎会吻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可阿兄说的字字句句是铁打的事实,无法否认也无法质疑,她也从燕云峥口中知道裴衔每年生辰之时才能见一次他娘亲。
一股寒意无法克制的从后背窜起,指甲几乎无意识地陷进肉里,阿姣呼吸微窒。
他真的曾喜欢过她吗?
*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沁凉之意,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密集的雨幕模糊了视野,主街上空无一人。
少年双手抱臂站在窗边,一袭墨色暗纹锦袍显得肩宽腿长,垂眸看着窗外的雨势出神。
食厢房门忽而被推开,沈樾走进来吹了声口哨,“衔哥,咱们这一次去景清寺得提前。”
“祖父他这些时日清醒许多,一直念叨着要见姑姑,我爹准备亲自去趟景清寺,所以你这生辰宴可得再往前赶一赶,对了,三姑娘那把木剑可做好了?”
说着,他吊儿郎当把胳膊往少年肩头上一搭,好奇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听燕云峥说三姑娘没回京州前是别人府上的小丫鬟,此事真的假的啊?”
少年冷冷瞥他一眼,桀骜肆意的俊脸上没甚表情,语气有些锋利,“是真是假与你有何干系,问这么多作甚。”
“我这不是好奇嘛。”沈樾并不怵他这气势吓人的模样,只是觉得奇怪道,“你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强烈了些?”
他衔哥可从没和他这么说过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沈樾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你该不会对三姑娘动了真心思罢?”
裴衔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更不想去思考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抱着胳膊转过身倚靠在木窗边上,下巴轻轻扬了下,“听说你给那小酒馆家的女儿置办了套宅子。”
“前日我去沈府找你,三舅舅说你这段时日经常夜不归宿,你这是养了个外室?”
“那小酒馆遭人算计快撑不住了,我给宅子给银子,你情我愿的事。”
沈樾浑不在意的往软榻上一坐,捻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而后挑挑眉,“你可别向我爹娘告状,不然我娘能抽死我。”
室内光影昏暗不明,潮气过重,裴衔拿起榻桌上的折扇展开,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轻摇着折扇,沉闷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漫不经心道,“等雨停后你去一趟临安书院,帮我查查有没有个出身白陵府的王姓学生。”
“我找他问些事情。”
沈樾当即打起精神抬起头,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食厢被轻叩两下,随即一张略显苍白的白净小脸出现在略显昏暗的视野里。
“裴衔。”
阿姣被雨水打湿的手指冰凉,她扣住门板,眸子里透出几分执拗来,声线微微发颤,“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裴衔眼尖发现她衣袖有被打湿的痕迹,剑眉微皱,下意识朝她走去,“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晚一些再来,谷雨没给你打伞?”
同时瞥一眼沈樾,驱赶着,“你出去。”
沈樾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一眼,玩味的挑了一下眉头,起身离去。
裴衔摸到阿姣冰凉的手指,眉心顿时皱出深深的痕迹来,“怎么冷成这样?”
阿姣沉默地看着他自然地把她的手攥进掌心给她暖着,唇角紧抿,无声将他每一个细微神情的转变收入眼中,直到他牵起自己另一个手,她才开口,嗓音有些晦涩,“木剑做好了。”
“我来给你看。”
裴衔看着她递到跟前的长匣,眸光顿了下,而后随意的接过放到一旁,“这个不急。”
让她坐到软榻,取来一块柔软薄毯盖在她膝上,而后将温茶递过去,“喝两口先暖一暖。”
阿姣捧着热茶小抿一口便放在手心没动,少年摸着她的衣袖试着湿了多大一块,又蹙着眉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处被淋湿,直到一抬头和她的视线对上,“一直看着我作甚?”
少女抿着唇闷不吭声,只是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眨的凝望着他。
她额间有一缕碎发垂下来,裴衔见快要戳到她眼睛,抬手拨了下,随后又戳了戳她的小梨涡,勾起唇,“怎么板着脸不说话,谁惹你不高兴?”
莫不是因为那姓王的?
燕云峥说是陆六郎替宋玉昀解决了此事,也不知如何处理的,或许她在担心燕云峥将消息传给他,他听到了会在意?
这么猜测着,裴衔攥住她的手,刚要开口,听少女轻声道,“裴衔,我阿兄说咱们两家有恩怨。”
少年脸上的散漫笑意骤然消失。
“你……”阿姣嗓音哑了一下,声线微微颤抖,“你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