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姣一眼看出她的蠢蠢欲动,水盈盈的眉眼弯起,“你做一个试试,回头我给你指点几处,有个神韵也算。”
她回到宋府时,从伯娘婶娘手里收到的红封也才一百两出头,一百两都能在姚家镇买下一座大宅子了。
听阿姣这么说,谷雨便摩拳擦掌开始了。
主仆二人正认真弄着,外面有小厮急匆匆赶来,“三姑娘!”
阿姣闻声走出书房,夏日骄阳恰好落在她身上,过于耀眼刺目的阳光使她不得不抬手抵在额间遮住,“何事?”
少女生的白净,一袭淡粉金绣裙裳清新而雅致,腰间坠着一块桃花玉粉水晶禁步,站在那里便是夏日最为明媚的一道光景。
小厮不敢多看,垂首恭顺道,“主府传来消息说老太太今早醒来开始意识不清不识人了,夫人要去主府一趟,让小的来和您说一声。”
阿姣一时惊愕,不是已经好转了,怎么还会严重呢?
她想不通,但阿兄和爹爹在宋府没曾回来,娘亲也乘车走了,他只能默默等待消息,
于是阿姣便回去继续雕刻,可没过多久,门房又传来一个消息。
她闻言柳眉蹙起,“有人在百安楼的月厢等我?”
月厢是裴衔的地方,但他早已离京,唯一能和百安楼搭上点关系的只有燕公子。
可燕公子无缘无故说有事找她是为了作甚?
宋家,东府里气氛极为凝重沉寂。
明明老太太状况见好,现在不但意识不清还有几分发痴的迹象,看似寂静沉重的宋府里渐渐暗涌流动。
大夫人见众人都在等候太医前来,悄悄唤来亲信婆子,“你去打听打听,老太太的私库单子和钥匙被谁捏着。”
说着注意到三夫人不见踪迹,眉头一皱,“现在就去,莫让别人登了先。”
去偏院的路上,三夫人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迅速跨进院子。
院里还只有清鸿道长一人坐在石桌旁斟茶,她下意识问起,“你那弟子还没回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引阿姣去百安楼赴约?”
她可是按照他的吩咐派人去给他的弟子传了信儿的,别到时不成功又怪到她身上。
“这个你不必知道。”清鸿道长不欲做多解释,只将温热的清茶推到她跟前,“二房都在这里,没人守着她,若那丫头按计划赴约,明广成功之后,会在两刻钟后来宋府接我。”
三夫人没心思坐下喝茶,只道,“老太太这个样子,你能走得了?”
“临走前将她恢复了就是。”清鸿道长沉声说着,示意,“我离开京州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坐下喝口茶,也算是好聚好散。”
“你真不会回来了?”
“娆儿一死,我已无所求,只打算将她带回天清观,选个好地方安眠。”
三夫人闻言犹豫了下,在他对面坐下,“明广若成功杀了阿姣,二房定然会查到你的,你还是走远些安全。”
“现在不说这个。”
清鸿道长将自己杯中的茶盏一饮而尽,而后面露几分怀念,低声讲起当年他们年轻初识时的往事,三夫人听着渐渐沉默。
直到清鸿道长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为何要嫁宋三爷,宋老爷子在文臣中极有声望,你兄长起了攀亲的心思,才会把你从京外接回去。”
三夫人闻言未语,其实当年也并非二哥逼她,那时她见识到幼时好友高嫁成为官夫人,而宋三爷风华正茂,前途坦荡,她忽然就不想回到天清观山下那个小镇。
“我也知你并非不疼娆儿,不然当年你就不会因为我几番请求便轻易心软,答应会想法子让那丫头空出三姑娘的位置。”
话至此,三夫人嗓子有些干哑,有些坐不住,事实不是清鸿道长想的那样好,但她不想在这个关头上生出差错,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杯茶盏慢慢见了底,她不禁打断他的话,“我离开那么久,该回去了。”
清鸿道长望着她眸光闪烁了下,缓缓点头,“那你走罢。”
三夫人略显急切的起身往外走,身后清鸿道长忽然道了一句,“钰儿,后会无期。”
她步子顿了下,低声道,“后会无期。”
随即不再迟疑,加快脚步走出偏院,刚绕过院门处的花丛,便直直撞入冷峻青年的视野里。
对上青年平静又仿佛没有半点意外的目光,三夫人心尖狠狠一颤。
不知是不是太过心慌,她感觉腹中隐隐传来绞痛,勉强镇定道,“玉……玉昀,你也来找清鸿道长掐算?”
宋玉昀眸光幽暗看着她,而后长指轻点自己的唇边,淡声提醒,“婶娘口中有血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