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涟用鹤拐拦住他的去路,“你和宋三姑娘的事连太后也有所耳闻,宋玉昀这次来琅州就是要她在白家多待一些时日,别以为你在花船上救了宋玉昀的妹妹,宋家人就会让你见她。”
裴衔看一眼身前的拐杖,又瞥一眼兄长不见半分异样的双腿,“宋玉昀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在装瘸么?”
裴涟从那花船上就没遮掩,回想宋玉昀见他不拄拐也毫不讶异的反应,“或许知道。”
“……”裴衔随手推开鹤拐,“我还需养伤,暂且不回京州。”
说着要养伤的人利落地翻过白府的院墙,后肩的伤口扯动引发剧痛也只是皱眉忍下,而后迈开长腿直奔记在脑海中的院子。
为何这般清楚路线,这就得提及阿姣跟随赵宁出府那一日了。
那时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少女,裴衔想想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便买通白府的杂役画了一幅潦草的白府地图。
少年方向感极好,靠着记忆中的地图模样,便很快摸寻到阿姣的院子。
院里,谷雨还在厢房养伤,阿姣后背的伤虽然没有见血,但淤青一片也极为骇人,精神也不算好,这一会儿刚喝完药,正在檐廊下趴在榻椅上午睡。
睡梦中,一股熟悉的沉木香萦绕在鼻尖,那迷蒙模糊的梦境又再度出现。
热得透不过气的蒸笼里,有人吻着她的唇,一口咬在她耳朵上。
第58章乱亲不知廉耻
馥郁的木香似乎打开了记忆的匣盒,比昨夜朦胧飘忽的梦更加具象真实。
湿热的吻不断流连落下,指尖发软没有半点力气,密密麻麻的吻让人喘不过气,滚烫的热息喷洒在耳后,半个身子都克制不住的酥麻,却又带着隐秘的一丝宣泄感。
梦里,那些细微的声响和被吻时难以克制的颤动反应那么真切,仿佛这曾是她亲身感受过的场景,瞬间,强烈的羞耻之感涌上来。
热烈明媚的阳光洒落在翠郁繁茂的树冠,树影斑驳摇曳着落在少女脸颊上,白皙微红的肌肤透着莹润的光泽,眼睫轻颤着,不知梦到了什么。
侍女从厢房收拾好出来,看到檐廊下忽然出现个陌生的俊美少年,被吓得一激灵,“你是何人?这是白府后院,外客不允踏入。”
裴衔收回想要碰触的手,直起身,宽肩将稀疏斑驳的光影遮挡住,连带着炙热的温度也挡在背后,从容示意道,“她的人。”
侍女那惊吓的一声把阿姣从羞窘无助的梦境里吵醒,茫然睁开眼,看到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她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醒没醒,“裴衔?”
这里是白府罢?
他怎么会到白府里来,阿兄不是说他落水还没醒呢么?
裴衔看她气色还算可以,低声询问,“你身上可还有不适之处?”
“……还好。”阿姣撑起身子,水盈盈的眸子有些发懵,分外疑惑,“我阿兄放你进来的?”
“你不是呛了水,不好好养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多少惊吓后怕之态,比他想象中的样子好许多,裴衔略显淡白的唇微抿了下,嗓音微哑,“我阿兄不肯透露你的情况,你阿兄不待见我,询问的话定然不会搭理,我只能想法子亲自来看看。”
“……”阿姣没有说话,偷偷盯着他看了几眼。
少年一向矜贵倨傲,行事肆意,气势强盛的很,眉眼间从未流露出过半分病弱之态,如今俊美昳丽的脸色浮现些许苍白,倒让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挪开眼睛。
她不知为何对自己生出几分心虚之感,小声道,“……那去正堂坐一会儿罢。”
侍女本还想把裴衔请出去,见表姑娘和少年的确相熟的样子,犹豫了下便道,“奴婢去奉茶来。”
正堂外有一面月季花墙,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着,随风飘散出淡淡香气。
侍婢奉上茶便无声退下,裴衔自醒来还没沾过半滴水,便不疾不徐端起茶盏抿了口。
阿姣也跟着举起茶盏,自以为隐晦的又瞅一眼。
少年眉眼深邃,五官轮廓的线条分明凌冽,冷着脸时更加锋锐迫人,可他这样略有些脆弱的一面她没有见到过,即便知道他皮相不错,也忍不住想多看两下。
裴衔被盯得动作一顿,放下茶盏后眼皮轻轻掀起,恰好抓住她心虚的移开视线,眸色逐渐深沉几许,“为何这么看我?”
“我……”阿姣被一下抓包,耳根登时开始发红,承认被他的美色蛊惑的话着实丢脸又丢势。
她指尖捏紧袖角,保持从容,“我听说你身上受了伤,后面又跟着跳进水里,炎炎夏日,伤口很容易就化脓生疮,你还跑来翻墙……”
她说着说着,见裴衔忽然起身来到自己跟前,便噤声往后仰了下身子,有些紧张,“你不坐着喝茶,过来作甚?”
“伤在这里。”裴衔屈膝在她跟前蹲下,抓起她的手慢条斯理放在自己左肩,“你倒提醒了我,我来时匆忙还未来得及换药。”
他身上温度比她高些,阿姣指尖落下后像是被那热度烫了似的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