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姣将纸张递上,有些小心翼翼道,“阿兄,你知道明宣她的未婚夫婿是何人么?”
宋玉昀展开信纸的动作微顿,看着只隐隐显出些许墨迹的薄纸,他不疾不徐嗯了一声,“知道。”
听到阿兄这么轻飘飘吐出知晓二字,阿姣反而不知如何把想问的话说出口,“……阿兄,你和明宣,相识很久了?”
信纸的内容不多,不过寥寥几眼就全部看完。
宋玉昀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听起来似乎没太多意外,“没科考之前,我在临安书院读书之时便已经与她相识,她的未婚夫与我乃是同窗。”
广袖下,青年紧攥着信纸的大掌缓缓捏紧,语调平静,“她本在书院之外住着,后来她父亲忽而重病,她急匆匆赶回家中侍疾。”
“我听到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个消息是叔伯堂兄夺了她的家产赶出府宅,自此寻不到踪迹。”
“我一直以为,她早已死在了不知名处。”
阿姣闻言脑子有些许混乱,勉强理清了些许,“那她的未婚夫……”是谁?
她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见裴家大公子裴涟一身戾气大步而来。
注意到他未曾拄拐也不见半分异常的双腿,阿姣震惊的推了推阿兄,“阿兄你快回头,快看裴家阿兄的腿!”
宋玉昀回过头,恰好撞入裴涟那双阴鸷猩红的双眼,“宋玉昀。”
裴涟压制着心底的暴虐之欲,哑声质问,“温如音呢?她在哪里?”
手中的信纸藏入袖囊,宋玉昀面无表情,“你的夫人在何处与我有何关系。”
“旁人或许不知,但你一定知道她在何处,明宣是你带入京州的,她今日见过明宣后摆弄不见了。”
裴涟昳丽阴郁的眉眼满是阴狠戾色,甚至隐隐透出几许杀气,“告诉我,明宣将她藏到了何处?”
宋玉昀冷冰冰道,“这些事我并不知晓,你问错人了。”
“不知?”裴涟露出一抹森寒冷笑,“好啊,那待我找到明宣,将她杀了剐了,你莫要心疼。”
他话音未落,一向冷静沉稳的玉面郎君身上的气息一低,倏地挥拳袭来。
阿姣在一旁吓了一跳,“阿兄……”
裴涟堪堪躲过这一下,看着宋玉昀寒若冰霜的俊脸,了然的讥讽一笑,“果然,你的心上人不是温如音,是她的未婚妻啊。”
宋玉昀不语,抬手又是一拳袭去。
乾龙殿,身着玄色帝袍的天子坐于高台宝座之上,身旁是华贵庄重的裴贵妃,鬓间霜白的骁国公一袭墨色武官袍坐在下方,被战场上的风霜侵染了一生,却和蔼的像个寻常老者一般。
而裴世子及裴衔也在殿中。
高座之上,天子轻叹,“国公于大周乃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朕看一众武将都不及国公一半,何人才能接得起国公这杆银枪。”
清楚天子此言乃是试探之心,骁国公乐呵呵道,“陛下,大周人才辈出,这一场战事更涌出不少神将,依着老臣之见,他们哪一个都能接得起军中主帅之位。”
天子本以为骁国公会说已经暂接主帅之位的裴武卿,没想到骁国公只是将西域那帮被裴家亲手养出的诸将推到他跟前,掐死他把心腹武将调令过去插手裴家军的可能后,又不疾不徐将最后决策抛回来。
西域这一战,神兵天将的确涌现不少,不然也不会仅三载就将野心勃勃的西域诸国打服。
眼下,这乾龙殿中就有一位。
天子的目光微移,落到下方那个安静垂眸的紫袍青年身上。
“裴衔。”
裴衔听到自己的名字,起身,“臣在。”
“你可有何见解?”
眼下执掌主帅兵符的已经是他小叔,再提小叔的名字显得很多余,裴衔垂眸道,“臣以为,能者任之。”
天子天子幽暗的眼眸微眯,还欲开口,便有小内监躬身恭敬而来,“陛下,宫宴的时辰将到。”
“……”
今日乃是贺功宫宴,若错了时辰便不太吉利,天子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念头,起身之际,却见下方的青年撩起袍角,利落地躬身俯首,“臣有一事,还请陛下成全。”
骁国公和裴世子似知他的念头,神色并未有何波澜,裴贵妃眉头蹙起,“阿衔有何事还需陛下成全?”
天子亦是有些不耐。
裴衔抬头,神色坚定,“臣想请陛下给臣和宋氏玉姣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