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去之后,二夫人思量几许,还是写下一封信送到了京州。
宋二爷忙完公务归来,听闻二夫人的信被宋玉昀拿走,换了身常服便去往他的院子。
“你娘信中写了什么?”
宋玉昀将信递过去,“母亲说,阿姣似乎决意和裴衔散了。”
宋二爷又惊又喜,“真的?”
宋玉昀今日刚从裴家婚宴上回来,回忆了下裴衔见到他的反应,端起醒酒汤,“不过,裴衔该是不知晓阿姣的打算。”
不然就不会怂恿,又刻意寻找时机让他对裴涟动手。
裴家……着实有意思。
宋二爷捧着信来来回回仔细看了一遍,根本不在意裴衔知不知晓。
他家阿姣纯良乖巧,是个贴心可人的姑娘,裴家小子可配不上,更何况那小子心眼多又是个倨傲的脾气,他家阿姣嫁过去定然吃亏。
把信收起,借着灯光,宋二爷发现宋玉昀唇角似有一处不扎眼的淤青,“你这是……被人打了?”
宋玉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我今日去裴家吃酒时发现裴涟之妻曾是我的同窗,就是当年被裴衔欺负赶走,无缘春闱的那个温如音。”
“那孩子……”宋二爷闻言惊讶了一瞬,“那孩子当初是女扮男装?”
想起看到喜扇后那张熟悉的清冷容颜,宋玉昀心情有些许复杂,“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这……所以你便为此和裴涟动手了?”
“不是。”
宋玉昀没有和温如音聊过,不知其中真相究竟如何,动手也并非因此,他缓声道,“如今裴家有意拉拢咱们二房,裴世子知我不想被陛下察觉裴宋两家私下同谋之后,于是裴衔出了个主意。”
让他演一场得知裴衔接近阿姣是因其兄怂恿之举后,在宴后将散之时震怒动手的戏码,自此阿姣为何会和裴衔有所关系,又因何去往琅州便有了解释。
至于裴衔会背上怎么恶劣的骂名,宋玉昀并不在意,毕竟这就是事实,他既然敢主动提出,想必早就有过准备。
宋二爷闻言沉默。
几位皇子中他的确属意太子,裴世子妃一回府,裴武琅这段时日正常不少,有两次私下相遇时与他聊过此事,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至于搞这么一出两败俱伤的戏么?
父子俩就此事聊了一会儿,临走时,宋二爷又叮嘱起,“既然演戏就莫要露出马脚,此事记得写信告诉阿姣和你娘一声。”
宋玉昀低声应下。
皇宫,乾龙殿里灯火通明。
啪的一声,宝盏被重重砸碎,“长公主府享着朕给的荣华富贵,竟不愿替朕分忧!”
殿中的内监和宫女们纷纷惊恐俯首,额间叩在冰凉的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高台宝座之上,身着玄色帝袍的君王目光阴翳,“朕还没指婚呢,长清便如此急切寻了个夫婿定下婚事,看来阿姐对朕也是阴奉阳违。”
大内监示意宫女将宝盏碎片收拾下去,恭顺的温声劝道,“陛下服丹多日龙体才刚康健,万不可动怒,老奴有一拙见,倒认为裴家行事是恣肆了些,但以裴家小辈之举,未必能生出什么波澜。”
帝王那束沉沉的目光轻扫向他,大内监立即会意,娓娓道来,“方才宫外有消息传来,说裴家长孙大婚,礼部宋大人之子在婚宴上对其动了手,两家正闹得难堪,据说是裴家大公子怂恿裴小公子去接近哄骗宋家女,流言蜚语逼得宋家女跑到琅州外祖家躲风头。”
“裴世子膝下的二子皆如此浪荡行径,老奴觉得陛下只需一番小小手段,便可轻易压制骁国公府。”
听大内监此言,帝王心底的怒气渐消,紧握住掌下的龙首扶手,语气隐晦不明,“裴宋两家的恩怨已有十五六载,没想到这么久了,怨气竟然越积越深。”
大内监道,“宋大人温儒刚正,其子也是个沉稳君子,历经此事,两家积怨更深,想必裴家往后一段时日也难在京州抬头。”
高台宝座上的帝王未语,望着窗外漆黑深夜沉寂片刻,缓缓起身,玄色龙袍在灯光之下极尽威严,“传言不可信,让人再去仔细查查裴宋两家,把过往这些年的桩桩件件都悉数禀告上来。”
骁国公府。
湖中大片的荷花盛绽,清风徐徐吹拂而过,一叶小船从荷叶中穿过。
岸边,一袭紫袍肆意倨傲的俊美少年匆匆路过,注意到小舟上那对亲昵相拥的壁人,停下脚步走上前。
“阿兄,爹娘不在府上,你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怀中人欲要趁机逃离,裴涟漫不经心抚上她微隆的小腹,将人强制禁锢在臂弯里,阴郁昳丽的眸眼轻抬,“我与阿音的婚事已成,母亲便搬回了沈家,父亲刚追过去,你有何事?”
爹娘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小辈来掺和,裴衔剑眉微蹙,只道,“我寄去琅州的信一直未有回信,趁小叔还有几日离京,我准备去趟琅州。”
“外人眼里,裴宋两家的关系已经闹到僵硬如世仇的地步,你现在离京去寻宋家姑娘,就不怕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