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姣登上马车,从窗子望着站在府门前的爹娘,眉眼弯起,挥挥手,“快回去罢。”
马车缓缓起步,因为说好了要去京郊庄子游玩几日,裴衔想着置办些东西,便顺便从铺坊绕一圈。
而阿姣有些馋百安楼的粉糯糕,故回国公府时又特意从百安楼前走过。
裴衔探手掀开车帘,起身之际又回过头,“可还想吃些别的?”
阿姣一时也想不到自己还想吃什么,“你看着捎些就是。”
得了她的口信,裴衔大步迈入百安楼,唤来伙计点了几道阿姣平日常爱吃的招牌,便准备先回马车等候,刚旋过身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唤他,“裴衔。”
他闻声回头,就见长清郡主从楼梯走下来,身后还有乳娘抱着一个清秀懵懂的小女童。
裴衔剑眉轻轻一挑,“郡主这是带着长女出来游玩?”
“天气不算热,恰好出来走动走动。”
长清郡主说话间已经走近,“怎样,我送你的大礼可用上了?”
裴衔闻言回想起那日和阿姣看礼册时提及的药方,正巧人在这儿,索性直接问起,“你那药方是何用意?”
“你竟没用上?”长清郡主轻啧一声,“难得想发发善心,你这个不识货的,居然看也不看。”
“什么意思?”
长清郡主才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回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了,昨日该是你陪宋玉姣回门的日子罢?”
她特意绕着年轻的郎君转了一圈,打量之后颇有些遗憾,“宋玉昀竟然没打你一顿。”
看在她没有故意找茬的份上,裴衔只似笑非笑勾起唇,“那可真让郡主失望了。”
年轻郎君没有记仇反讥实在是有些难得,长清郡主挑了挑柳眉,心道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如裴衔这样睚眦必报甚是刻薄的人竟也能忍住脾气,看来对宋玉姣是真真喜爱。
起不了争执,她顿感几分无趣,随意道了句告辞,便带着婢女和孩子离开。
不过她提及的药方和香粉,倒让裴衔记在了心里。
回府之后,阿姣开始让人收拾起衣物,他趁此寻了个空子打开私库,对应着礼册登记的位置只找了片刻就翻到那单薄的小匣盒。
打开瓷瓶轻嗅,下一瞬,青年的剑眉微妙的轻挑了下。
门外,传来谷雨的询问声,“姑爷,行囊已收拾好,姑娘让奴婢来问咱们何时出发?”
裴衔将香粉收入囊中,药方折叠起,朝房门而去,“即刻。”
京郊庄子并不远,因着骁国公回京修养,这庄子年前便已经命人重新修缮翻新过,连庭院中的湖景和假山阁楼也都重新布置了一番。
西边天际泛起瑰丽惊艳的晚霞,金灿余晖穿过半开的窗子洒落,抬眼便可看到葱郁翠盛的树冠。
“庄子里恰好有一处泉水穿过,便傍水栽种了一片果树,春日的樱珠便是这里出的。”
青年拥着怀中少女慵懒躺卧在榻上,手中转着一枚青叶,叶尖轻轻蹭过她闭目养神时合起的眼眸,“你可瞧见了咱们院里的葡萄藤?那是我出生那年种下的,夏日坐在藤下乘凉极为快哉。”
叶子轻划过眼睫时便会泛起些许细微痒意,阿姣无奈的睁开眼,将青叶没收,落在自己手里转着叶柄,抬眼看他,“那葡萄还有多久能熟透?”
叶子被没收,青年便以指尖为笔,有一下没一下临摹着她的眉眼,语调散漫,“七月中旬才可食。”
“你莫要乱碰我的脸了,痒。”
裴衔轻笑着戳了下那小梨涡,而后捏起她的脸颊,“昨日还说不会拒绝我,今日就开始嫌弃上了。”
阿姣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威胁状的露出小尖牙,不轻不重的咬住他的指腹,“谁让你讨人嫌。”
两人一来一往的玩闹着,阿姣却忽然碰到他怀里有一个小小硬物,她探手覆上去按了按,“你藏了什么?”
裴衔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白小瓷瓶,“醉神香。”
“香?”阿姣好奇的拿过来,打开后便有一缕异香从瓶中飘出,还挺好闻的。
她闲来无事也会研究研究香料,凑近仔细闻了闻,一股馥郁浓烈的奇异香气扑面,嗅到的瞬间便觉得身子放松许多,仿佛骨头也在渐渐发软。
少女尚未察觉出什么来,只抬眼看向俊美的青年,“这是哪来的?”
裴衔神色自若无辜,“这就是长清郡主所赠之物,我在百安楼里遇见她,她提及这东西,说闻过之后夜里能睡得香甜昏沉,我想着你若认床睡不好,便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