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姣摇摇头,“不用。”
裴衔在她身边的时候常常缠着她,账本不是让看的,雕刀是不许碰的,像是块膏药似的死死粘着,如今他一走,她得趁有时间尽早把账目看完。
书房里,算珠相碰的声音时而响起。
谷雨奉着凉茶添了一回,看她专注入神的样子,轻声提醒,“姑娘,您伏案快一个多时辰,暂歇下眼睛罢。”
阿姣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同时将账目翻过一页,手指摸向算盘。
突然间,她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抬头就见婢女端着一碗补汤进来,柳眉微蹙,“裴衔吩咐你们煮的?”
婢女规矩道了一声是,“公子离开时嘱咐过,不能落下。”
“……”他人都走了,还不忘给她弄这药膳。
阿姣心道也不知长清郡主怎么找的这方子,天这么热,她一连喝了那么久,竟也没补过头。
她心生叛逆,便道,“你放下罢,待会儿再来取碗。”
婢女有些为难,“夫人,公子说需得奴婢亲眼看着您喝下。”
“……”阿姣微微咬牙,“拿来。”
淡淡药香飘入鼻间,补汤不过只有寻常茶盏那般的量,其实也不难喝,但一日不落总归会喝腻。
喝完把玉碗放回桌上,阿姣叉起一块桃肉,忍住对裴衔的骂意,挥手让婢女退下。
临近黄昏时,她收到了宋家的回信。
眼下京州里气氛有些紧绷焦灼,宋家父子时常早出晚归,二夫人独自在府上,想着如今骁国公府的处境心有忧虑,信中写了许多,大多是叮嘱。
末了,还试探询问:‘裴家小子已写下和离书,不若娘让你阿兄送你回琅州,暂且避上一段时日?’
阿姣没有亲身回京州,不晓得这番权势争夺的局面究竟紧张到了什么程度,但看母亲信中流露出的急切和担忧,便多了些许实感。
她提笔安慰母亲切勿焦躁,又询问着添了句可要来别庄小住几日,这才让人把心送回去。
过午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夜至,寂静夜色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
吹灭灯烛已有大半个时辰了,阿姣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浑身莫名生燥。
睡意迟迟不来,她有些烦闷的翻了个身朝外,一旁的枕边还残留着那熟悉的沉木香气,起初嗅着还有些安定之效,可再闻几下反倒隐隐撩起一丝火气。
薄被下,修长的双腿缓缓并拢,阿姣后知后觉意识到身体散发出的渴求之意,窘迫感一点一点浮现,可火气没有丝毫退下去。
裴衔该不会在自己的枕头上撒了醉神香罢?
她怀疑的凑近裴衔的枕头,鼻尖只有熟悉的淡淡沉香。
阿姣只闻过一次醉神香,那股奇异靡艳的香气已经记不太清楚,仔细分辨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
奇怪,好端端的,她这是怎么了?
总不能因为裴衔总是拉着她胡闹,短短数日就把她养成这样子罢?
这么想着,阿姣顿时羞恼的撑起身子,捏紧拳头捶在裴衔的软枕上。
可恶,这个混蛋!王八蛋!
混蛋裴衔正忙得分身乏术,根本不知远在京外的别庄里,正有人因为燥意缠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肩上的伤口处理包扎好,他有些烦躁,“裴涟明日何时能到?”
书房里并未有第三人在,裴武琅漫不经心拨了拨火芯,“这般急躁作甚,都直呼上你阿兄的名讳了。”
“若是快的话,约莫午时罢,怎的,你着急回去?”
裴衔未语,只是将衣裳整理系好,神色不悦,“废太子手下能人倒是不少,宫中禁军把守,竟也能闯入东宫暗杀。”
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一刀怕是要刺进他胸膛。
裴武琅饮一口凉茶,不疾不徐,“眼下太子‘伤势不明’的消息传出去,且看他如何出手。”
他们起初最为头疼的事宫中禁军会不会倒戈,谁知那般巧,与裴家有了嫌隙的长公主府竟没有投向废太子,有长公主府相助,禁军不会成为阻碍。
若陛下醒来后妄想幽禁贵妃废掉太子,他们唯有硬拼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