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金人扶植张邦昌为帝,建号「大楚」。旋即,洗劫汴京百年积蓄,挟徽、钦二帝,并宗室、百官、工匠、僧道、妇女等十余万人,驱之北返。
沿途死伤相藉,哭声震野,煌煌汴京,顿成鬼域。史称??「靖康之耻」!
月末,一封密信几经辗转,送入秦之也手中。
信中唯有一句:夫人、晏晏见字如面,此生尚安,勿以为念。
秦之也读罢,忽地泪流满面,心中五味杂陈,她是何等聪慧之人。
这封书信能从金人团团围困之中送出,其意味不言而喻!
作为大宋子民,她更愿意父亲守节不屈。可作为子女,她又希冀父亲能安然无恙。
秦之也将那一纸书信投入烛火,火光吞没字迹的刹那,她长叹一声,缓缓闭目。
各人有各人的抉择,无论父亲是否投敌,她都无力更改。
她能做的,便是尽快前往杭州,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最后的结局,最差无非以身殉国而已!
四月,秦之也将江宁所剩族产尽数交付不愿南迁之族人。随后只携细软及家人亲信百余,南下杭州。
及至杭州,秦?等人已置田产、宅院、商铺数十处,另有明州船坞两处,大船十余条。
秦之也择城中临湖大宅以为居所,又于七十里外富春江畔置别院一处。
只因此地隔江遥望便是云峰山,那里便是萧?结庐守孝之处。
秦之也安置妥当,却并未前访萧?,而是定下心来,仔细审阅秦?人等置业文书与账簿。
待诸事理清,便安抚了母亲,哄她吃些汤药,这才戴上幂篱,领着二位女使,随同秦?、秦?人等一同视察城中新置产业。
事毕,秦之也便与秦?道:
「兄长,显之族兄,我等初至杭州,却不可不拜会知州钱使君。
你二人持父亲名刺前往,务必谨言慎行。」
秦?笑道:「妹子放心,此乃小事而已。」
秦之也秀眉一挑,神色微冷地看着秦?,道:
「父亲虽官至御史中丞,只是如今深陷敌营不知所踪,东南局势又动荡不堪。
我等初来乍到,若想安身立命,便万不可得罪知州。你若还是如此轻佻,便莫去了,只叫族兄一人去罢!」
秦?闻言,顿时面色一肃,道:「妹子莫生气,我晓得轻重了。此去一切皆听显之兄的!」(秦?字显之)
秦之也见他知错,神色稍霁,这才在女使搀扶下登车离去。
秦?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由叹道:「我这妹子,瞧着可比父亲吓人多了。」
秦?笑道:「伯阳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咱们这位姑娘聪慧过人,既明事理又精明干练。
有她操持家业,我等方可在这乱世之中得以安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