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三百多號汉子个个红著眼,胸口憋著一股火。昨晚的诉苦大会,把所有人的恨都勾了出来,现在他们就像一群饿狼,只想衝出去把仇人撕碎。
他们手里的傢伙都攥出了青筋,粗重的喘息声连成一片。
铁牛大步走到李崢面前,单膝跪地,嗓门震天。
“主公!下令吧!”
“咱们现在就去屠了安平县!把那些地主老財一个个掛在城墙上!”
“对!屠了安平县!”
“杀!杀!杀!”
杀气腾腾的吼声,几乎要掀翻高台。
李崢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缓缓抬手下压。
山谷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三百多道血红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
“光有恨,不够。”
李崢的声音很冷,让所有人的头脑都清醒了一分。
“我问你们,屠了县城,抢光粮食,分了女人,然后呢?”
“我们跟张扒皮的狗腿子,跟那些官兵,还有什么区別?!”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铁牛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区別?他们没想过。
“我们要打倒地主,不是为了自己变成新的地主!”李崢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记耳光扇在每个人脸上,“我们要砸了这个吃人的世道,不是为了自己也学会怎么吃人!”
他目光扫过全场:“所以,从今天起,咱们同泽会,必须有铁的规矩!”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我的命令,谁敢不听,斩!”
“第二!不准抢掠百姓!谁要是敢动手,就按地主老財的罪名办了他!”
“第三!不准欺辱妇女!谁要是管不住自己,我就废了他!”
三条规矩,简单直接,却像三把刀,狠狠扎在眾人心口,斩断了他们过去当流民时的所有念想。
人群里,王疤瘌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咱们是造反的,又不是当和尚,管这么多干嘛……”
声音虽小,却很刺耳。
不少新来的流民,眼里也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李崢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