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司马复不满意?”
这句话问得突兀,且……酸气冲天。
王女青猛地抬头。这个男人,明明是他把她推开的,明明是他一次次拒绝她的爱,现在却又摆出这副护食的样子给谁看?太虚伪了。
“与你何干?”
她忍不住刺了一句,“难道我不满意便可拒绝,满意就是我的?”
萧道陵的下颌线紧绷,似乎在忍耐某种巨大的痛苦。
“你要飞骑便有了飞骑。但凡你要,就可以得到。”
他说的是权力,是兵马,是这世间一切可以用力量换来的东西。
“并非如此!”
王女青打断了他。看着这双让她爱恨纠缠的眼睛,那股被压抑的疯劲儿又上来了。她不想听冠冕堂皇的政治废话。眼前这个克己复礼、如神佛端正的男人,让她脑子里的念头如野草疯长——
她想撕开他这层圣人的皮。然后呢?然后把他强悍的身躯推倒,狠狠按在文库的硬榻上。她想粗暴扒掉他冰冷的玄铁甲,想听他沉重的呼吸乱成一团,想看这双总是隐忍克制的眼睛里,燃起能够燎原的欲望。
这种念头在君父弥留之际显得如此大逆不道。
但这是生者面对死生大限时,近乎本能的惊恐与反击。
那棵为她遮蔽了二十多年风雨的巨树快要倒了。死亡的阴影正从四面八方压来,让她觉得自己渺小如蚁,冷如寒灰。在巨大的虚无面前,道德与礼教都苍白无力。她恐惧而痛苦,迫切需要抓住一切真实滚烫的东西。不仅仅是炭火,而是这个男人如火炉般的血肉,是他身上不会熄灭的生命力。
唯有痛感与欢愉交织的瞬间,她才能确信自己活着。
她想睡他。
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不管不顾,不死不休。
“我若要你,”她死死盯着他,声音颤抖却大胆,近乎挑衅,“若我要你的内直虎贲,你当如何?”
她的重点其实在前一句。
空气凝固了。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滞了。
萧道陵没有说话。他只是立在那里,像尊沉默的铁塔。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着眼前热烈得像火一样的姑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深邃的眼底情绪剧烈挣扎,似要破土而出。但他终究硬生生吞下了冲动,将视线从她灼人的脸上艰难移开。
风雪在廊外呼啸盘旋,雪沫掠过檐角。
“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良久,萧道陵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生硬地转移了那个致命的话题,像个蹩脚的逃兵。
王女青心头的火瞬间冻成了冰。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不管她如何剖开自己的心,他永远都能用这副公事公办的死样子,把她推得远远的。
“是。第一日回来便见过。但我不想看到你。”
她实话实说。看到他就是折磨,就是提醒自己的失败。她开始自暴自弃。
“三个月了,你仍在为那日之事生气。”
“是。只因你的男女之防,时有时无。”
萧道陵看着她,眸色深沉如海。
“青青与数年前,并无分别。”语调平淡,听不出是庆幸还是无奈。
王女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捡起最锋利的刀子捅向他,“不,有分别,我如今愿意去看旁人了。我不讨厌司马复。”这是谎话,但这是唯一能刺痛他的武器。她直视他的眼睛,带着报复的快感。
果然,萧道陵的呼吸乱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