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到了吧,既已如此,我也不多瞒了。”
“祖父……”
“很可笑吧。”又是一声深深叹息声,卓章羲的声调都衬得更无力了些,“身为捉鬼世家的第一十六代传人,活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竟也要饱受鬼气的侵蚀,落得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卓章羲问道:“你们不是自小便服用家中秘药吗?”
从记事起,家中人都在用着同一种药物,唯一不同的或许要数那卓含玉了,大抵是他没有服过那些秘药的缘故,身体虽不至于羸弱却也一直算不得多好。
“之所以让你们不间断服用,就是怕你父亲他们乃至你这一支血脉受到我身上这鬼气的影响。”
“虽说取血能够延缓这鬼气的侵蚀……”卓章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连连摇头,“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和孙女,我又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去用这样折磨人的法子待你们?”
“因而只能闭门不出,在房中闭关,以日日抵抗这样蚀骨焚心之痛。”
听祖父说着这些,卓青雅仿佛能从他那里感受到切实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同时焦急不已,急忙往下追问:“祖父,难不成一丁点法子都没有吗?”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卓章羲带这些迟疑,似乎不想要再继续说下去,亏得在卓青雅的再三追问之下,他才极为勉强般开了这个口,“只是这个解决之法极为凶险,又耗费心力,实在太过艰难了,决计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办到的。”
“你可知七煌山的那只大鬼孤篁?”
“孙女知晓。”卓青雅点点头,在听到祖父提及“孤篁”时转而又有些诧异,“可那孤篁不是二十年前就被诛灭了吗?”
“那孤篁虽已被诛灭,然七煌山还有只并不逊色于孤篁的恶鬼。”
“那鬼名唤厉见泓!”
话及此,卓章羲的声量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像是夹杂了数年的恨意终于得以宣泄,从喉中挤出略为沙哑的低吼。
“厉见泓?”不自觉跟着重复了遍,这三个字无意识从卓青雅唇间释出,经她舌尖碾过。
“没错,就是这恶鬼!”卓章羲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支住桌台,恨不能将一口银牙咬碎,“我身上这些浸入骨髓的鬼气就是当年和他交手时由他留下的。”
“他这只鬼向来恶事做尽,心狠手辣,能用这种手段侵害旁人的大鬼并不多,或许皇帝身上的鬼气亦是他的手笔。”
“要想消去鬼气,除了将这只恶鬼诛灭,别无他法。”
卓章羲娓娓道来,“早年,你父亲曾因为挂念我的身体,去过一次七煌山,想要诛灭恶鬼厉见泓,去寻那法子为我免去这鬼气带来的蚀骨之痛。”
“可没曾想,初交手便惨遭暗算,出师不利,身负重伤。”
他的话里全然透露着惋惜之情:“那时你们姐弟俩尚且年幼,我这副病弱身体也帮不上什么忙,门中和神贵司上上下下又多得是需要你们父亲操持的地方,他如何脱得开身?”
“无奈之下,此事便只能就此搁置。”
卓青雅细细听着,边跟着思索,边做出决断,末了,在她听到后一句时,蓦然抬起头望向卓章羲的眼睛,即刻下定决心:“祖父,请您放心将此事交于孙女吧!”
“孙女从小便修习捉鬼之道,孙女不害怕,甘愿为您分忧解难。”
“这哪里能行?!”认定了自己的孙女卓青雅在胡闹,卓章羲斥责着,“这只恶鬼决计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容易对付,若真是有那么好解决,我同你父亲何至于在这上面栽个这么大的跟头?”
“虽说祖父不常出现在你们身边,但你们的事情我都有了解,有些事我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不打算同你说的,可眼下为了警醒你,也不得不同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