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装出一副和对方相熟的样子,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更不能让他发觉此番前来是故意接近他。
“你是谁?”
“我是谁?”
厉见泓和卓青雅的声音在下一刻同时响起,鬼穴内突地一片寂静。
男鬼厉见泓想问才饮过水的这只兔子,你是谁?为何能够进到结界中,又为什么会满身鲜血倒在鬼穴前?这样的蓄意接近,会不会别有什么目的?
而卓青雅却摇摇头,似乎提前看穿了对方的想法,面上除了慌乱只剩下茫然,不给对方任何一丝有关于自己的消息:“我,我不知道。”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可是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事关重大,卓青雅适时地捂住脑袋,似乎要将毕生最为精湛的技艺全都贡献在这里,面上的表情由茫然变痛苦,“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很痛。”
过度的思考会让头脑变得沉重。
嗓子很痛,脑袋很痛,声音都在发颤,“全身都很痛。”
卓青雅问:“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是真的失忆,还是……在伪装成这副可怜样子?
厉见泓眸中晦暗,目光上下打量着,从兔子精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再到脑袋撞到石块而留下的伤口,不断质疑着这件事的真实性。
脑袋撞击石块,确实会存在着失忆的可能性,重伤成这副样子,也确实会有自我保护机制来忘记一些事情。
然仅凭着这只兔子精的一面之词,他就要全然相信它吗?
他才没有那么仁善的心肠。
视线过于灼人,迎着男鬼的目光看过去,卓青雅这才发现那道阴恻恻的视线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己。
若是换成旁人,此刻早该有些动作才对,可这只男鬼只是盯着、只是沉默,很久很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久到卓青雅以为他不会开口了,这只看起来不稀得同她打交道的男鬼处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嗤声:“那倒不至于。”
“我看你的命很硬。”
既像冷嘲热讽,又像冷言冷语,让卓青雅根本没有办法分辨他说的这些是好话还是坏话,也根本没有办法让卓青雅确认,自己编织的这些谎言,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男鬼的态度太难琢磨。
不是在夸大其词,是真的很难琢磨。
前一刻蓄意讽刺,后一刻又随手拖过小榻上的兔子精青雅,顺手一带,拉到他的身边来。
这种受制于鬼的感觉实在煎熬。
卓青雅觉得自己就像一块举足轻重的布片,一会被拉过来,一会又被扯过去,似乎连生命都尽数掌握在男鬼手心,好像根本没法预料到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