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不知前路,也不知归途。
很多事都不似想象中简单,活着很麻烦,想要死掉也很麻烦,只要留存在这个世间,就会是很麻烦的存在。
所以,多兔子精一个麻烦,是不是……好像也不是那么麻烦?
没说要将兔子精留下,却也没要立即将其赶走。
在卓青雅逐渐燃起一丝名为热切的目光中,厉见泓唇瓣翕动,轻飘飘落下一句看似无足轻重的:“随你。”
“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要离开的话,随时可以走。”
这只男鬼的嘴巴真的很毒辣,但偶尔又有比较好说话的时刻。
就像现在,卓青雅从中摘出重点,姑且理解为:想要留下也不成问题。
眼睛重新变得明亮起来,方才耷拉下去的唇角瞬间扬起。
留在男鬼身边虽然是很不起眼的一小步,可总让卓青雅觉得,自己离诛灭男鬼、取得“韶华引”就像是更近了一步。
能将她带回来、给换药、给一个收留的居所,似乎不是一只穷凶极恶的鬼,看起来也有些可取之处,但卓青雅很难忘记林春情是怎么惨死,也很难忘记祖父和二叔又是怎样被鬼气所侵扰的。
是啊,祖父又怎么会骗她?
可若总是牢牢记挂着这点,将这种固若金汤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来、刻进骨子里,又怎么能真正接近男鬼,骗取他的信任、信赖和真心呢?
从这一刻起,卓青雅决定开始转换思考方式做出新的选择,她或许应该将从祖父和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放下、也将对男鬼额外的偏见暂时压下,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的去看待这只男鬼。
尽量以自己的一颗心去切身感受。
要尽量好好相处。
否则以她这般态度,迟早会露出马脚,更别提和这只“刻薄又爱记仇”的男鬼建立羁绊、获取其信任。
那只兔子面上的表情全都落入厉见泓的眼底,令他嗤上一声,就这么高兴?
防止太过得意,又临时收回一半的话:“……看你的表现。”
“盥室里有干净的热水,去洗。”
“你很脏。”
卓青雅是病人、是伤者,身体受了重伤,成了此刻这副“灰扑扑”的不修边幅模样,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恩公,我可不可以暂时不去沐浴,等我身体好一点了再去?”她好声好气解释道,“也不是我太邋遢了,只是我的伤口还没好全,方才也刚换了药,沾了热水会很痛。”
“可以啊。”
“嗯?”惊叹这只男鬼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商量。
卓青雅顺势看过去,有些讨好的笑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方才给这只兔子换药,是准备让其伤好了就尽快离开,对于它的存在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处理。可现如今如果真的要将兔子留下了,他没办法忍受脏兮兮又灰扑扑的兔子在他的鬼穴里留存着。
“不洗的话也可以。”
再度瞥过一眼,厉见泓声调没有加重,反而冷泠泠的,徒留给卓青雅一句听起来就很不近人情的话:
“不洗的话,就滚出去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