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被厉见泓半握着后颈提到盥室的卓青雅往下咽了咽津液,在某个刹那,很难不产生一种,男鬼抱着的是“要将她溺死在热水里”的念头。
但卓青雅刚刚才告诫过自己不要将这只男鬼想的太坏、不要对他有着太多的偏见。
事已至此,只能先稍微给予一些微弱的信任,暂且将自己的这条性命交由这只男鬼的手上。
唯恐疼得呲牙咧嘴,先行闭上了眼睛,可浸入水中的刹那,温度适宜的热水涌上来,没有想象中的刺痛,只有让人无处躲藏的、沁人心脾的舒适。
原来盥室里的浴桶中也有温和滋补的草药。
“再不洗就要臭掉了。”厉见泓开口,整只鬼看上去对她各方面都嫌弃。
现在嫌弃,之前将这只兔子带进鬼穴的时候也很嫌弃。
当时一带进来就擦拭兔子的绒毛和身体,要不然连换药都没法下手。
几乎是堵住鼻子才将其带到这里,勉强给予一个暂避风雨、能够养伤的栖身之地。
其实少绥有些话也不无道理,就如让他敞开心扉、重新融入世俗。因为和这些精怪鬼祟比起来,厉见泓好像确实更适应那些不明事理的人族的生活习性。
“也没有……很脏吧?”
“就是很脏。”一手托着兔子,另一只手往兔子的身体上泼了一捧水,无情驳回了卓青雅的话。
显然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手法是很不轻缓的,伸手把一张兔子脸揉搓得皱皱巴巴,身上的绒毛也湿乎乎贴在身上,一下给搓得懵乎乎的。
不过也在有意避开结痂伤口。
将柔软的毯子披在兔子精身上擦拭时,厉见泓时不时朝卓青雅瞥上几眼,突然觉得这只兔子洗净了、擦干了也稍微能看一点。
目光打量着,片刻后他才像领会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是只白兔啊。”
关键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很认真:“我一直以为你是只黑兔。”
“哈哈……”卓青雅干笑了几声,后又无奈撇嘴。
这只鬼的嘴巴还真是很坏。
不过托这只刻薄鬼的福,她的伤口没再那么黏腻,身体上也清爽了许多,唯一的缺点是周身总弥漫着一股和男鬼相似的气味,就仿佛这只男鬼无时无刻都围绕在她身边一样。
“谢过恩公的救命之恩,更感谢恩公帮我。”面上的功夫总是需要做好的,卓青雅微微抬起下巴,试图扬起灿烂明媚的笑,“若恩公有哪里需要我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到。”
说的根本就像那些话本子里一出场就死翘翘的炮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抹笑容在厉见泓的曈底一点点扩大,像腾起的一束光亮,灿烂、明媚,却也过于刺目。
傻兔子。
“这样笑很傻。”厉见泓出声。
?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卓青雅才扬起的唇角又瘪了下去。
“我不需你赴汤,也不需要你蹈火。”厉见泓说,“我的要求很简单。”
“不许将这里弄脏,不许乱动我的东西,不许没有分寸,不许惹我生厌,不许胡乱打扰我,老实点、规矩点,将你自己约束好,不让你碰的地方不要碰。”
“啊?”
这似乎是自见到这只男鬼以来,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一串接一串的“不许”砸得卓青雅头晕眼花,那双兔耳都一跳一跳的,满头的疑惑让她止不住朝男鬼凑了过去,努力想去分辨他都说了些什么:“恩公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厉见泓当然不会再重复。
他没有回答兔子精的话,反而将对方往后推了推,隔出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