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漱张了张嘴,眼圈止不住泛红。仍倔强地将唇咬出血痕,闷头不动。
女使机灵,小声劝哄:“夫人,好不容易面见圣颜…”
她拧脸。燕玓白悠然叹息,转身要走,萧元漱一愣,连忙叫住他:
“陛下!妾,妾——”却又不知说什么。
扯唇,少年眯眼,不在意妃子的局促,异样宽容道:
“罢了,朕过些时候来看你。”
“真的?”萧元漱眼中猛迸出高兴。
燕玓白笑吟吟轻声:
“难到朕该说假?”
萧元漱大喜过望,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女使忙拉着她拜过,匆匆回宫洗漱。
宫人们也散了,偌大地方倘如不留意,倒不觉有旁人。然而杨柳青默默站在水中,浑身透湿。全程未出一声,静得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燕玓白脸上装出来的温存眨眼便消失了。闲庭信步至太液池边,他忽而俯身,像才发现什么好令人惊讶的东西,白齿森森:
“朕的莲花里怎么突然掺进一只癞虾蟆?好生污景。”
杨柳青低着脸,扯了扯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料。
他的假笑猝得扔开,一字一句:
“滚出来。”
“…”恍如听指令的机器人。她立即弯腰扶起梯子,浑身的水湿哒哒击着莲叶,水面上炸了一片又一片波纹。叶下红鱼乱窜,眨眼功夫,细瘦的少女爬出太液池,站到了少帝前三尺距离。
燕玓白倨傲地上下扫视她一遍。目光直白透彻,仿佛要把人从里到外都看个清清楚楚。
杨柳青不知不觉习惯了这种毫无分寸的注视,耷着眼,看身上的水泅湿地面,一圈又一圈晕开。
燕玓白盯了会,认真地凝视杨柳青的胸。十分淡定地评判了下。
没有。
啧舌,燕玓白寻思,他果然极其讨厌这表面老实实则一肚子心眼的模样。
还是讨人厌的心机女一个。
然莫名其妙的,燕玓白歪头。
那他还留在这破地方干什么?
少年很快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这些日子被拘着,戏看少了,烟叶子也没有。只能杀人取乐,却又刺激不到点子。他一嗤,再看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被水浸塌的眼睫。
大滴的水粒子不断自发间往下滴落,一串串,有几簇越过眼下,乍一看好似珠泪。还有滴挂在鼻尖,晶莹剔透,欲掉不掉。
半侧脸颊微红,配着紊乱的湿濡碎发。倒有两分楚楚可怜。
燕玓白又眯眼,好像没之前那么惹人烦了。
不过,无论她的烦人是多是少,他都嫌弃这个自以为聪明想拿捏他的蠢女人。
陡觉无趣。燕玓白打算走人,然刚迈步,今早丞相老头沉痛的话突然冒头。往眼跟前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