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和他一样?”他捏着她细细的食指用翠绿的草叶仔细缠绕固定。俊逸的侧脸在灯下轮廓分明,“我要做得比他更好。”
少年桀骜昂首,望向窗外那轮冷月:
“他虽打下中原,却困于西陲,终未能涤荡五胡。”
他顿了顿,嗤笑:
“我燕玓白,要这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晋室疆土。”
明明声音不大,青青却为这一幕失语了。
乃至当燕玓白染完指甲,带着几分醉意靠向她时,青青也忘了如往常般将他推开,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他难得流露的呓语。
“我母亲死时,我一岁。”
他确实是醉了,眼神变得迷离,悠长。甚至敞开心扉,说起了从来没对人提过的童年往事。
“我是宫人养大的。我虽年幼,却记得她们说,我是母亲私通外人生下的。”
青青心一紧。
“她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阿姐,一个是我。阿姐差点就代替我死了,她自小就恨我。”
“我母亲,本是安安心心养在庙里的公主。若不被朝臣推举去和亲,本可以安然一生。高兴地弹她的螺钿琵琶。”
……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言语不多。青青却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疑窦丛生。
燕玓白此刻所言,为何与她曾在文德殿翻阅过的起居注记载,颇有出入?
那起居注上明明写着,私通外人生下的,乃是帝姬燕悉芳。
还有,和亲?
她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他们都说我母亲爱美。常贴花钿,施朱粉,染丹蔻。她礼佛,最爱宝相花纹。连染甲时,也爱用花泥在指尖勾勒出宝相花的模样。”
他凝滞,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青裹着草叶的指尖。
“阿姐后来也爱染甲……却从不爱宝相花。”
他依偎在青青温暖的怀里,发出一声喟叹:
“不论爱不爱,其寓的吉祥美满…都不曾降临到她们身上。”
听着外头已然平息的喧闹,燕旳白忽而道:
“我要睡偏房。”
还飞快加一句:“不许赶我。”
自那次让他成功赖上床后,这人就常常往塌上一躺不动。
青青:……
轻拍他脑袋一把,却没攘人-
铁甲无恙,刺史府上下暂松一口气。
赵胥抓来几名流鼻涕的放灯稚童,王度明知事有蹊跷,却不好深究,只命其父母领回责打草草了事。
他目光似有若无扫过云水院方向,赵胥来问时,却又摆手拒之。
若闹到小皇帝处……王度皱眉。猎场之辱犹在眼前,他心下芥蒂未消。幸而后来送去梅花鹿示威,小皇帝乖巧收下还烤肉回赠,面上才算揭过。
联想崔循今日异状,王度眼底寒光一闪。
这小皇帝和崔循都不能留了。且严加看管,待北伐功成,便是他鸟尽弓藏之时!
“将张先生从仓前唤来。”
至于那桩婚事……他冷然拂袖。
“传话,将崔循关严实,叫他安分些。淼儿的婚事……也订下吧。”
云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