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长看过铁符,确是赵胥的无疑。才咬牙退下,让车队通行。
门口的动静这会儿也传到了里面。
听说帝后来酬军,随便吃了点冷饭的士卒们懵里懵懂缩脖,蹲在帐子边探头瞧。一瞧都是一惊。
这俩真是传闻中的帝后啊,咋这么简朴?一点儿金玉都不带。身边还就跟个贺兰将军。捧臭脚的也不见一个。
而且,咋大晚上的酬军?
不得白天齐刷刷站一排,等台上几个大将军畅言喝酒够了,才能领点儿饼子,就醋布煮顿饭?
然这对帝后十分低调,顶着寒风,耐心地沿军营走动。燕玓白亲自将御酒赏钱分发给有功将士。青青则笑眯眯送上米面和御寒衣物。
他们为这天准备了几个月,数量充足,照顾到了每个底层士卒。还额外在衣服里藏了二两大饼。
士卒们不敢置信地把东西摸了又摸。
这衣料,真厚实啊!针脚,真结实啊!
饼子,真扎实啊!赏钱也沉甸甸的,砸手里敦实地紧啊!
可不是能到他们手里的好东西啊!
好些人傻傻看着帝后离去的背影,结结巴巴:“这,咱拿的和上头,不会都一样吧?”
青青闻言驻足,反对那士卒“咦”一声:“打一样的仗,可不得拿一样的东西?不然为何打仗?”
而后扬起个大大笑容,继续向前走了。
这群只能吃残羹剩饭还得打头冲锋的步兵,都被冲击地认知震荡。
……士族和底层庶民生来天壤之别。遑论天子。
他们想不通,为啥暴戾昏聩的皇帝和狐媚惑主的皇后同传闻不一样?不摆架子逞威风,还不嫌弃他们这些贱民粗鄙,降尊纡贵亲手发东西?
单说那少将军王芾,得胜了就拉亲信们喝酒摆宴,连一个眼神也嫌弃分t与他们啊。
等少年帝后走远了,才有人反应过来。
“陛下皇后,看得起咱啊……”
一刹,红了眼眶,远远朝二人离去的方向跪谢。
眨眼,满军营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发完军营里的,燕玓白和青青又带着东西去了关押凉州青壮百姓和流民的地方。
这群人还不知帝后酬军,见凶神恶煞的将士不在,反而来了一对少年男女,都面有疑惑。
胆子大些的青年扒着木栅栏冲他们啐一口:
“又耍你娘的心眼子!说了不投你王家就是不投!”
燕玓白把青青一拉,躲开那口痰,反手抓只余温尚存的碎羊肉饼子,往他面上一扔。直截了当:
“朕有意编你们为王军,讨逆贼,诛伪帝,平天下。要众生安居乐业,不必流离失所。愿者出列,一人领一只碎肉胡饼。”
朕?
皇帝??
那青年捧着饼子,狐疑地反复瞅燕玓白。这少年是龙章凤姿,仪容极美。然,
“切!你如何就能证明你是皇帝?你是哪个皇帝?北边的还是南边的?”
这时,那关押他们在此的贺兰容挎刀入内,字正腔圆唤了声“陛下”。
“娘娘,悲病院已选出了院落,在洒扫了。”
青青笑:“麻烦贺兰将军。”
燕玓白颔首,才提步,眼风掠过那青年:“朕,自然是中原的皇帝。”
他甫一动,木栅栏上的锁咔哒掉地上。青年被这一句中原皇帝震住,干裂的唇抖两抖,突然追出,疾行跪地。
“陛下,我名屋引叱罗!先祖与太祖燕崇同出鲜卑,伐天下后自发为太祖戍边,改姓为房,陛下亦可唤我房芦!”
贺兰容眼中划过讶然,倒未想到这个最会在狱中生事的刺头也是太祖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