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灯影摇晃。
等医生过来的时候,一些肉和衣服已经粘连到一起了,只能用镊子一点点的夹出来
尖锐的镊子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时明月似乎有所感觉,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看的雯鸳直掉眼泪。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鲜血渗出的铁锈味。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长时间的手指都在发抖:“这个太严重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要趴着睡觉了,而且有一部分的伤口是被办法完全愈合的,可能要留疤”
医生处理完伤口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时明月在疼痛里睁开眼,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只听见自己血痂在翻身时轻微撕裂的声音。
好像结束了虽然很疼,但是,她成功了。
这次过后,父亲应该不会再为了云湛的事情打她了。
跪在床边的雯鸳猛地直起身,眼泪瞬间滚落。
她扑过去,双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却顾不得疼,她紧紧握住了时明月的手。
“小姐!别吓我……”
雯鸳声音抖得不成句,“别再喜欢云湛了,好不好?时大人真的很反对你跟云湛在一起,再打一次,你会没命的!”
她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时明月缓缓侧头,额前碎发粘在冷汗里,唇色苍白,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低却笃定:“只能是她。”
每吐一个字,背脊的伤口便拉扯一次,疼得她指尖发颤。
“雯鸳,谢谢你关心我。但是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时明月轻轻的拍了雯鸳的手背。
“为什么喜欢云湛呢?她有哪点好的?”雯鸳不明白,她哭着摇摇头。
“真要说原因的话,我最开始喜欢她,是因为才华和气度,她能写出那样好的诗句,拥有那样好的风度,很难不让我心动。”
时明月说到云湛时,唇角总会下意识的勾起。
“但是让我爱上她的…却是她的勇气。”
“很多事情,云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至明知荒诞却仍挺身而出。”
“当众人以“清醒”之名劝解自己不要置身于危险之中时,云湛却用心中的无畏去对抗现实。”
包括裴颜汐的那件事,无论是谁都不会选择去营救。
这种勇气在于:她宁可承担失去生命风险,也不愿意单方面的向现实服从。
这种勇气
是时明月最缺乏的。
她从小在深闺里长大。
“我说了无数遍是;服从了无数次不喜欢的决定;对无数个长辈的意见表示过虚伪的赞同。”时明月闭上眼,她并不喜欢这样。
只是缺乏勇气罢了。
她与云湛,在某个方面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她们像极了两块属性相反的磁铁,云湛是如此的吸引她。
上元节的那次爆炸案里,云湛义无反顾的跳下水,冒着二次爆炸的风险将她救到岸边。
“上元节那晚,我刚醒来,就看到她半跪在我的面前,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我,明明她的手刚被木片划伤,伤口还流着血”时明月会想起了那个画面。
“可是她的第一句,居然是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明月记得,那时的云湛半跪在自己面前,一双澄澈的眼睛亮亮的,像被山泉反复洗过的黑曜石。
跟小狗一样,目光直直望过来,却不带一点躲闪,干净得让她忘了设防。
“好啦,小姐你别说了呜呜呜,你都伤的那么严重了,还在惦记她。”雯鸳哭着摇头,眼泪砸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
时明月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摸到枕下,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用最后的力气塞进雯鸳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