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流社会普遍还是站时恪,至少明面上不敢和时伯山接触。
云湛挂着“明顿学院记者证”从侧门溜入,连帽卫衣外随意套件黑色风衣,领口别着迷你麦克风,像混进鱼群的一尾白狐。
会场内灯如白昼,却照不穿满座的企业家们的兴奋。
这里没有上流社会的珠光宝气,只有一排排黑色的商务电脑包和并非量身定制的西服。
“这群人不敢沾时恪的光,却想借时伯山的梯。”云湛低声道。
“他们中有很多人终其一生是无法见到时恪的,或许,对他们来说,时伯山才是一个可以往上爬的靠山。”
不得不说,时伯山拉拢人心的能力是很不错的,对外一直塑造正向、光明企业家的形象。
雨声、快门声、低声议论混成潮味,在穹顶下翻滚。
时伯山站在环形舞台中央,深灰西装剪裁凌厉,胸针是极细的蓝钻,像一把藏在礼貌里的刀。
大屏滚动播放着“伯山科技春季芯品”的炫目动画,他却只握着一支极简的激光笔,
每按一次,光束就像划破草根天花板的闪电,引来一片压抑的惊呼。
云湛猫着腰穿过过道,记者证在胸前晃荡。
她目标明确,第一排正中,时伯山正前方的空位,脚步轻巧,风衣下摆掠过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灯光忽然暗了一度,产品演示结束,进入自由问答。
时伯山抬眼扫视全场,目光像探照灯掠过人头攒动的海面,却在掠过第一排时,忽然停住。
——云湛?
“真有意思,竟然看到本人了”时伯山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光,像猎人在浓雾里捕捉到意外猎物的气息。
他嘴角仍挂着演说家的标准微笑,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相反,眸子深处浮起一层饶有趣味的打量,激光笔的光点无意识地在云湛脚边晃动,像一条试探的蛇。
云湛没有退,反而微微抬下巴,目光笔直地迎上去——清亮对深沉,冷白对幽蓝,空气在两人对视的缝隙里凝固成薄冰。
“时伯山认识我。”云湛沉着脸,得出了一个令她都有些惊讶的结论。
“啊?!他他怎么会认识你啊。”21呆住了。
这两人完全没有接触好吧?
“我可以调查他,他当然也可以调查我,看来这次,遇到高手了”
时伯山先动了。
他轻轻颔首,幅度小得几乎不可察觉,却足够让云湛读出里面的意味——你好。
那兴趣不是欣赏,更像棋手看向一枚突然闯入棋盘的陌生棋子,带着评估、掂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
云湛指尖在记录本上轻敲三下,像给自己的心跳定节拍。
云湛无声地弯了弯唇角,礼貌却疏离,目光平静地滑向舞台侧幕,仿佛只是无意与他对视了一秒。
灯光重新亮起,时伯山转身回答下一个提问,背影挺拔如刀,却让云湛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发布会散场,水晶吊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侧廊的壁灯把人群映成晃动的剪影。
时伯山被簇拥在正中,谈笑风生。
云湛被人挤在后面,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时伯山。
“这次,很有可能没办法跟他说上话了。”云湛刚想从侧门溜走,一道挺拔身影却横在她面前。
云湛投去目光,来的是个约莫二十岁的男人。
男人一身深灰戗驳领西装,领带夹闪着细碎冷光,酒杯在他指间轻晃,液体映出他弯起的唇角,笑意温文尔雅,眼底却藏着冰渣。
“你好,我叫时少轩,是时伯山先生的儿子。我看您是明顿学校的记者,我可以代替他接受一下您的采访。”时少轩的声音不高,却足够穿透嘈杂。
“不过真巧,我的妹妹也在这所学校。”
云湛背脊一紧,指尖在记录本边缘无声收紧。
“她叫时明月。”时少轩轻抿一口酒,笑意更深,“学校的名人,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