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怀里没了支撑,耳边没了劝慰,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连肩膀都在跟着发抖,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骄傲与不甘,都顺着眼泪哭出来。
“出去吧……”
裴颜汐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闷得发哑,还带着没平复的哭腔,却依旧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我自己会好好的。”
裴颜汐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哪怕是最亲近的薛琪,也不行。
薛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微微抬起的头打断。
裴颜汐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眼底满是血丝,额前的碎发被泪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薛琪没走…
裴颜汐忽然感觉到了不舒服…
她抬手捂住额头,指腹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眼前的书桌都在跟着晃动,脑子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先走……”
裴颜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轻,还带着细微的颤音。
“我没事……”
话没说完,耳朵里突然传来嗡嗡的声响,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薛琪的回应、窗外的霓虹声,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眩晕感,可胸口的闷痛、额头的胀痛,还有脑子里的钝痛,像一张网,将她牢牢裹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对劲…。
裴颜汐皱着眉,她从未有过那么大的感情波动…所以,这是某种躯体化反应么?
薛琪看着她强撑的模样,终究没再坚持,只是轻轻把一旁的温水推到她手边。
“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便放轻脚步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次日,云湛跟温似雪一起去的学校。
云湛刚拉开抽屉准备拿课本,指尖就触到了一个硬挺的牛皮纸信封,厚度远超普通书本,沉甸甸的压在抽屉最深处。
她愣了一瞬,指尖捏着信封边缘抽出来,牛皮纸泛着冷硬的质感,没有任何署名,只在封口处用蜡油轻轻压了个简单的印记。
云湛心里莫名一紧,指尖拆开蜡封,刚展开里面的文件,瞳孔就骤然缩了缩。
一沓厚厚的纸页滑落在桌面上,最上面是一份房产赠与协议,地址栏写着市中心那套能俯瞰江景的公寓。
也就是之前,自己陪着裴颜汐去玩牌以后,一起睡过的别墅。
当时裴颜汐还笑着说:“以后你要是想住,随时来”。
往下翻,是车辆过户证明,车型正是裴颜汐常用的那辆黑色轿车,钥匙还被放在文件袋的夹层里。
再往后,还有海外基金的持有证明、股票账户的转让协议,每一份文件上都清晰地列着数额,末尾处全是裴颜汐工整的签名…。
文件末端有一些被水打湿的褶皱,大致是圆形的,不用多想也知道,裴颜汐签这些文件的时候哭过…
云湛的手指僵在文件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些东西的价值她隐约有数,每一样都足够普通人安稳过一辈子,可裴颜汐就这么轻飘飘地用牛皮纸包着,塞进了她的课桌抽屉。
没有留言,没有解释,只有一份份冰冷的文件…
身旁的温似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凑过来一看,也愣了:“这是……”
云湛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拂过裴颜汐的签名。
往日里裴颜汐签文件时总是干脆利落,笔锋带着股凌厉的劲儿,可这些签名的末尾,笔画却有些凌乱,隐隐透着一丝颤抖。
云湛太清楚裴颜汐的脾气了。
这份馈赠不是示好,更像是一种决绝的告别…裴学姐,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云湛在文件堆的最底层,摸到了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
她展开信纸,裴颜汐刚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却比往日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