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一开始所问,是要为大启王朝续命?还是为百姓考虑?
“我支持雪花散官营。目的不是赚钱,是管控。不过以启国财政大概付不起管理成本。等锦衣卫调查结束,我建议直接颁布法令,全国范围禁止生产销售,端了现有的雪花散产业。对涉及到的商人、官员施加高额罚款,给国库创收。”陆元搞起政治来,可比政客粗暴得多。
主打一个抢钱。
他基本不遮掩政策的掠夺性,连粉饰之辞都懒得编。
“白禾,好好想想你要走的路,认清你的立场。”陆烬轩深深注视着他,郑重且认真,“我见过的官僚,嘴上说着各自好听的主义,心里全是赚钱。包括我,我们都是道德真空——我们没有道德。因为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我的立场就是怎么让我拥有更多权力,让跟我捆绑的利益集团得到好处。然后基于立场,做出每一次的决策。”
权利、政治动物的眼中,道德、公平、正义?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对帝国的官僚资本而言,最首要的是个人或利益集团的利益。国家利益其次,民众利益没关系。除了权力来源于选票的政客,谁会关心民众呢?
其实政客也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选票本身。
白禾陷入了长久沉默。
大臣和大太监布置在他眼前的迷雾被陆烬轩拂去,他却没有看见一片清明的天地,反而在眼前弥漫起了新的迷雾。
这一场雾深而暗,笼罩着他仿佛无穷无尽,永不见天日。
陆烬轩的每一句话皆如利剑,深深扎进白禾心里,无情地刺穿、撕破了王朝的遮羞布。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作者有话说:【注】:1。更正,“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法国·孟德斯鸠。
2。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元代·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第72章拷问土匪
陆烬轩明明是帝国之剑,帝国军元帅,是从战场的炮火及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军人,为什么能对民众冷漠至此?
他既然不在乎帝国人,又为什么愿意上战场,为帝国、帝国人拼命呢?
少不更事的白禾读不懂陆元帅。他被政治的现实与残酷围剿得窒息而无措。
“我不知道。”白禾蜷起手,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我……”
“没关系。直到我离开以前,你一直有时间做决定。”陆烬轩拉起他的手,把枪放进他手里。
白禾不会知道,陆烬轩嘴上说着没关系,其实这是一个陷阱提问。
在帝国政坛,在利益之前,陆元帅是道德真空,然而作为这颗星球的过客,他希望白禾是个有底线的人。
陆元帅不会将至高的权力亲手交到一个毫无底线的人手里。一旦白禾做出了选择,陆烬轩就会去审视他的选择、立场,将权衡自己应该交给对方多少权力。
在这里,他不是必须维护任何一方的利益。
白禾被陆烬轩领下车,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正在严刑拷打匪寇的锦衣卫处。
经过一番搏杀,土匪身上本就负伤,血与泥水混在一起,糊在脸上、衣服上。锦衣卫扒了他们的外衣,用马鞭狠狠鞭笞,一道道新的伤口绽开。离近了,这一幕更显狰狞、血腥。
“招不招?!”
“说!你们头目是谁?”
“同伙在哪?”
每鞭笞一鞭,锦衣卫便提出一个问题。
一声声鞭子破风声、拷问声传入其他人耳里。
侍卫们目不斜视,继续搬尸挖坑。官差这边除了派去给同僚收尸的,其他人围守在银车边,遥遥望着这场刑讯逼供,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不忍。
白禾脚步稍停。
陆烬轩说这些匪寇是反抗者。
被层层盘剥压得喘不过气的百姓?
当脱离对前世反叛军的怨怒,白禾怯步了。
那一鞭鞭仿佛抽打在他身上,单是看着就感觉到烈火灼心的疼痛。
“狗、狗官!呸——!”土匪艰难地抬起头,看见走近自己的高大男子,攒足了劲向他啐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