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低声道。他见过高个子的腐骨蝇，也见过陈的百兽王，可眼前这两族的操控精度，远非一转蛊师能比——无论是气象的风雷变换还是庞大数额的蚁群的行动，都需要极为强大的神识底蕴支撑。
一蓝一黑，一象一蚁，竟打得难分难解。每当棋盘上的风雷与蚁潮碰撞时，连白山城的灯笼火光都在晃动，官道上的凡人纷纷跪地叩拜，散修们则缩著身子往后退，仰头观看著这精彩一战。
就在余舟看得专注时，柳庸突然皱起眉头：“这俩傢伙！还动真格的了？”
余舟猛地回神，只见来象峰峰主的白子悬在棋盘上空，不再落下。同时，他袖口的云纹突然全部亮起，巨大气象周身的风雷猛地暴涨，长鼻一卷就吸尽周围的云层，躯体再度膨胀三倍，化作几十只山石大的小象——有的喷著银雷，有的吐著狂风，有的裹著冰雾，轰隆轰隆扑向蚁群。
“哈哈，老友，且看我杀招——气象万千！”
“来得好！”
万蚁峰峰主大笑一声，黑陶罐猛地被掀开，无数黑蚁无穷无尽般喷涌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蚁口！牙齿是由蚁壳拼成的利刃，口腔里泛著黑紫色的吞噬气劲，对著扑来的小象群猛地一吞！
银雷被吸进蚁口，狂风被绞碎，连淡蓝色的气形躯体都被一点点扯进蚁口！
奴道杀招——蚁吞象！
“轰——！”
两道杀招的余波顺著云层往下压，飞舟的船板都开始“咔啦”作响，柳庸面色一沉，骨杖在飞舟上点了一下，才稳住舟体。
再抬头看去时，光团散尽，棋盘已经倏忽间消失不见。
两道光从云层中心冲天而起，一道淡蓝往白山城深处飘去，一道墨黑往东边的山林飘，消失在暮色里。云层慢慢恢復原状，只剩零星的雷弧和黑灰在空气中消散，仿佛刚才的棋战只是一场幻觉。
白骨飞舟稳稳落在空地上，底部的灰黑气浪散去，余舟扶著船舷往下看，只见城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穿著鎧甲的守卫，有背著蛊囊的散修，还有几个推著小车的凡人，车上装著粗饼和灵水，正大声叫卖。
“记住，你们是来自白山城附近的散修，因听说千虫谷招新而来。”
柳庸率先跳下飞舟，骨杖在地上顿了顿，枯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进城后先去南门的『客来居落脚，老夫会派人给你们送招新的细则。白山城鱼龙混杂，千虫谷的眼线不少，小心为上。现在跟我一起进城。”
余舟三人对视一眼，依次跳下飞舟。
脚踩在白山城的土地上，触感比千骨宗的白骨堆软了许多，空气中还带著淡淡的烟火气。深吸一口，让余舟顿时觉得周围生动起来，连丹田內的人山人海蛊似乎都活跃几分。
“走。”余舟低声道。
四人混进人流，朝著白山城的城门走去。暮色渐浓，城门上的灯笼火光映在他们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