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的灵木柴已经燃尽，只剩炉底几片泛著余温的炭屑。
余舟猛地睁开眼，浑身带著些久坐的僵硬——显然他还一直保持著闭关衝击一转后期时的姿势，仿佛方才在千重山里的数十次生死循环、七十次炼蛊试错，都只是一场过於清晰的梦。
直到窗户里钻进来的寒风裹著雪粒，落在他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才让他骤然回神。
撑著地面起身，余舟微微活动著自己的四肢，丹田內淡青色的灵气顺畅流转，虽然还带著些服用大量丹药后的虚浮，但一转后期的修为確是真的，而且在秘境里反覆调试灵气的记忆也让他多了几分掌控感，能更好地使用灵气。
他走到窗边，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开了，外面漫天飞白，积雪飘落，在檯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遮住了大半木痕。
“柳庸……”
余舟无意识地呢喃出声，指尖摩挲著窗沿的雪粒。
在离开秘境的最后时刻，他虽然没有看清从那道大传送光门里走出来的人影究竟是谁，但他清晰地听见了李长老那一声“柳庸上使”。
四个字，便像根细刺般扎在他的心头。
柳庸，柳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千骨宗那位柳长老，名字也是柳庸……
余舟的脑海中拂过那个阴鷙面容老者的全部画面，包括他被餵下锁心丹时、被安排臥底时、登上白骨飞舟时……他说的每一个字，讲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在他心里掀起万丈波澜。
所以千骨宗为什么盯上了千虫谷？
所以为何其他三转蛊修都是中年模样，只有柳庸是个垂垂老者外形？
难道两个柳庸是一个人？！
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余舟否决了。
不可能，刚才那段秘境的时间还没有均力蛊，也就是说最起码在几千年前，如果千骨宗的柳长老真的是那位道盟上使的话，怎么会一直活到现在？按照陈裳晚的说法，中原的练气体系寿命更长，可元婴修士也只有八百载岁月。
更何况千骨宗的柳庸修为只有三转，相当於虚丹境界，练的是纯正的蛊修，走的骨道流派。
“大概是巧合吧。”余舟摇摇头，强迫自己压下杂念。
不管秘境里的柳庸是谁，都与现在的他无关——他只是千虫谷一个刚突破一转后期的外门弟子，连內门的门槛都没摸到，元婴期的存在实在太远了。一直纠结这个，反而不利於他的修行。
想通这点，余舟便不再执著於柳庸，转而开始復盘在秘境里的经歷。
凝露草上的凝形露、乱石缝里的聚气砂、百草鼎下跳动的灵木火，还有楚歌举著妖兽皮傻乐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不像是虚构的幻境。他下意识摸向怀中，指尖突然触到一张质地特殊的符籙。
不是他常用的什么清洁符或者引火符，而是刻著特殊纹路的绢帛！
余舟猛地將符籙抽出来，瞳孔骤然收缩。
是小乾坤挪移符！那张李长老在秘境里亲手塞给他的、能无视元婴以下封锁的符籙！
此时符籙上的微紫灵光还未散去，指尖摸上去依然感受到那压抑在其中的强大气息，绝不是什么幻觉。
可秘境里的东西怎么能带出来？他不是神识穿进去的吗？难道那片千重山不是人山人海蛊製造的幻境？而是他真的穿越回了数千年的南疆，亲身经歷了那段道盟与蛊修合作的歷史？
就在他心神激盪时，丹田內突然传来一缕熟悉的淡金人气，是人山人海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