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表情抽动,如临大敌一般闪身将它推开,心说我就不该拦着玄蛇缠死你这丑家伙。
一番闹剧落在玄武的眼睛里,它倒是轻笑一声,语带讽意,“你倒心善,学尽了衡弃春的做派。”
是说楼厌为了一只兕妖不惜仗义执言,甚至大打出手的事。
兕妖已经在楼厌警告般的视线中安分下来。
楼厌站在一旁眨眨眼睛,听玄武的语气便知道自己今天不用死了。
但他还是感到好奇,两手抱在胸前,仔仔细细将这只上古玄武打量过一遍,又是一副初生狼犊不怕虎的样子,问:“家师与你,有什么过节吗?”
“谈不上过节。”玄武似乎笑了一声,“本尊活了上万年,见过的神魔仙妖不计其数,以神身悲悯世人的唯他一人,以妖身怒斥众神的,唯你一人。”
它忽然眯起眼睛,朝着楼厌走近一步,硕大的头颅就顶在楼厌面前,一字一句叩问人心,“狼崽,想要踏平神界吗?”
楼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抬起脚来,麦色皮肤微微泛白,嘴角呈出微张的姿势,“不……”
他不知道这只玄武为何会这么问,但他总觉得……
他总觉得这只玄武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面厚重的龟甲承载过去与未来,看得到他上一世弑师杀神的过往,也窥得见他此一世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不。
这不可能。
楼厌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褪去眸底的那层惶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灼然。
他恨恨道:“不要觉得你是上古神兽,就可以妄自揣度人心!”
玄武自然不可能被一头发狂的狼崽吓到,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将背上蠢蠢欲动的玄蛇拦下,十分自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你刚才说……‘若不是被迫现形,谁又想要冒着风险引鬼入体’,怎么,这只兕是被别人打回原形了吗?”
“不是。”楼厌抱着手臂答,“它说山上有面‘吃人镜’,会使路过的妖物显露原型。”——
作者有话说:因为师尊太久没出场,所以写了彩蛋补偿大家~
十八界。
南隅山捏着一个哨音闯进神霄宫的时候,衡弃春还坐在案前执着于他那上百遍的《天机录》。
“啧……”南隅山将手中的哨音放到他面前,“你那徒弟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衡弃春拿笔的手指猛地顿了一下,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看着像是有几分生冷气的样子。
“师兄有重任给他,恐他也不敢不尽力。”
南隅山愣了愣,忽觉眼前端坐莲台之人逐渐与他师弟小时候赌气不理人的身影重叠起来,他不由轻笑一声,“你这是怪我派你徒弟去四象山没有和你打招呼?”
衡弃春没说话,明显不置可否。
南隅山叹了口气,认命地哄自己师弟,“行了,这是重明鸟传回来的信。”
“你家那小子自己进了玄武湖,恐怕我们要亲自走一趟四象山了。”
第42章神仙亦有死他要衡弃春跪在他的脚下。……
一时寂寂。
玄武踱了一下脚,整座古殿都发出“隆隆”轰鸣,上方的珊瑚随着这一震声簌簌落下,摔在地面上变成毫无用处的尸体。
楼厌看着远处四处逃散的游鱼,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先前与兕妖在地穴避难时,那面倒塌的石壁恐怕就是玄武跺脚所致。
玄武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眸中闪过淡淡的忧虑,“是秦镜。”
玄蛇盘在它的背上“嘶嘶”两声,看起来十分赞同。
楼厌歪头。
玄武又叹了一口气,在此之前的所有皎然神态都难以找寻,“一千年了,想不到这面镜子又问世了。”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楼厌在此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按他的性情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他拧着眉心看向打哑谜的一龟一蛇,径直问:“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玄武此番倒很坦诚,毫不卖关子地对他说了:“此镜乃上古玄铜所铸,是夷帝生前挚爱之物,传闻有辨人正邪,照人肺腑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