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游走间无意撞上那道结界,蛇尾被烧得一阵灼痛,只能干巴巴地将自己盘起来,卧在那张床榻上不敢乱动。
一双泛着绿光的竖眸紧紧盯着帐外的魏修竹,那眼神大有要将他吞之入腹的冲动。
你等我变回来的。
天气已经极冷,四象山下更是穷冬烈风不止,竹屋四处漏风,魏修竹又在那重重结界上加了许多暖阳符,屋里顿时一丝风都透不进来,热得像是六月里的蒸笼。
若非浮玉生是一条蛇,只怕已经被这竹屋里的温度烤熟了。
浮玉生远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小师弟,竟还有更变态的时候——魏修竹这天晚上是搂着蛇睡的。
他固执地躺在床的外侧,身体将床榻占据了大半,片刻之后又觉得这还不够,干脆在榻上又设了一道结界。
浮玉生被迫将整条蛇身全部盘起来,在自己的师弟给他画出来的尺寸之地艰难喘息。
太热了。
他不明白魏修竹为什么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睡成一头猪。
浮玉生愤愤地呼出一口气,顺着结界的边缘一路游走到魏修竹身上,攀着他的衣领爬到了人的脖颈处。
眼前的人睡得天昏地暗,呼吸间胸口起起伏伏,每一口气都吐在浮玉生身上,纵然是冷血的蛇,他却也能觉出那呼吸间的灼热。
蠢死了,四象山下,群妖未定,竟也能睡成这个样子。
浮玉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凭心而论,魏修竹的确是个人畜无害的小东西。
小脸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杏眼看谁都带着三分笑意,说起话来糯叽叽一副小媳妇样儿,让人看起来很舒坦。
谁想到背地里这么有病。
端详着那张安静的睡容,浮玉生忍不住紧了紧蛇身。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这小东西进甪端门了,现在缠死他还来得及吗?
动作间不慎碰到身旁的结界,又两片鳞片被烧得滚烫蜷缩,浮玉生越想越气,竟真的缠上了魏修竹那条漂亮干净的脖子。
蛇身滑动,冰凉的鳞片环上那只小小的喉结,然后越收越紧。
“咕咚”一声。
魏修竹在睡梦间咽了一口口水,眉心紧紧皱起来,像是梦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
他忽然张开嘴巴大口呼吸,两手紧紧攀上浮玉生的蛇身,在睡梦中呢喃出声,“师兄……”
浮玉生一怔,刚攒起来的力道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整条蛇都心惊胆战地绷起来,蛇鳞炸开了一片。
若他是人,此刻只怕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
他是蛇妖一事按说只有楼厌那狼崽子和神尊看出来了,难不成魏修竹也知道?
浮玉生瞳孔骤缩,绕着结界环视一圈,正思考着是不是冒着被灼烧的风险也应该从这里出去。
若魏修竹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此地绝不宜久留。
他刚刚顺着魏修竹的锁骨游走到结界的边缘,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惊喘——魏修竹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倏地坐立起来,口中急呼:“师兄!”
眼前却只有浅蓝色的水色结界。
魏修竹身上起了一层冷汗,衣衫都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领口敞开,露出一片凝着汗珠的细嫩肌肤,正随着他惊惶的喘息而起伏不定。
他怔怔坐在榻上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做了一个梦。
再眨眼时,眼前的景象一时便丰富起来,隔着数道密不透风的结界,可以看清竹屋里的陈设——木质桌椅、竹质小榻和素色床帐。
床帐之下,他的白蛇正蜷着身体缓慢挪动,看起来竟有些害怕。
那双绿色的眸子满是厉光,看向他的时候神情怨愤,却又含着说不清的柔缠。
好像师兄啊。
魏修竹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痴迷于这条白蛇了。
他不自觉地俯身朝着白蛇伸出手,指尖碰上那片冰凉的鳞片时,忽然觉得周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