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专指未仕士族。
即出生阀士族或科举功名家族,但未通过科举进入官僚体系,或取得功名但没有实际任职的状态的人。
林岳心中诧异,面上不显,环境四周,语气愕然,到:“冯牢头是在叫谁?”他又看向冯牢头身边站着的胖中年人,“莫非是在称呼这位?失敬,失敬。”
中年人一步跨出,整个人笑得像富户死后,随葬的自己身着低级官服的画像。
他扶住正要长鞠到底的林岳,胖到看不见指骨关节的手,拍着林岳的手臂,道:
“贤侄,正是称呼你呢!其它人可担不起这个称呼。”
林岳道:“不知您是?”
冯牢头弯着腰,忙道:“这位是我们县令大人。”
林岳发出一声惊叹,面露喜色,道:“原是县太爷,县太爷才能卓绝,泽被苍生,小的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当真是幸甚至哉,此生无憾!”
古县令笑着捋着自己胡须。
“然而家父不过一介私塾先生,怎么说,我也不过是个平民,受不得郎君,僭越了。”林岳说起正事。
古县令道:“贤侄,你……”他看一眼,伏低做小,却偷偷听着他们谈话的冯牢头。
其他人早就退下了。
冯牢头不敢造次,退下了。
古县令道:“贤侄,我知道你不姓林,你姓黄,今年二十有一,虽不知你因何改名换姓,但无论如何,你都是当今孟丞相旧友的遗孤。”
“孟丞相旧友?”林岳沉寂片刻,道。
古县令乐呵呵道:“你还不知道你父亲与孟丞相是多年老友?”
话毕,见林岳表情说不上喜悦,甚至有几分阴郁,心道,难道黄氏夫妻早早故去了?
应当是这样,否则对方怎么连父亲与孟丞相交情甚笃也不知晓。
至于孟丞相过了这么多年,才来寻找旧友遗孤,他也能够自圆其说——
这指定是孟丞相不知旧友还有血脉在世,等从知情者口中得知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旧友遗孤画像不必多想,也是知情者提供的。
这事巧合,但世上巧合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这样一桩。
古县令自认为自己是个极其体贴的人,他收起笑容,长叹一声,拍拍林岳的肩膀,道:“莫要想太多,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孟丞相要你上京,到丞相府。”
林岳道:“县太爷,您是怎么确定我是丞相旧友遗孤的?”
古县令道:“知府大人受托,派人送来了一副贤侄的画像。”
林岳道:“可否借于小的观之?”
古县令道:“原画像不在我手里,不过府衙中的画师临摹了一张,虽没有抓到精髓,却与原画像有个八分像。贤侄想看,我叫人取来。”他唤来一个衙役。
冯家就在衙门附近,不多时,衙役抱着画卷,回来了。
古县令接了过来,展开一些,确定无误,递给林岳。
画卷尺寸不小,林岳拿到手,就势在桌面推开。漆黑的墨水几笔勾勒出一个俊朗青年。林岳与俊朗青年,面对面看着彼此,仿佛互为镜子。
古县令在一旁说道:“贤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顾筠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关上房门,怕躺在床上睡着了,林岳回来,听不见动静,给人关房屋外头,便坐在桌前等对方。
为防浪费豆油,他等人时,把豆油灯吹灭了。
黑暗化开,雨又大了。
等到深夜,他在心里把需要的生活所需之物列了个遍,也不见林岳回来。
他跟着林岳忙碌一天,等到这个时候,实在困得要命,趴在桌上,不知不觉阖上眼睛,睡着了。
窗外雨声嘈杂,寒气如烟,穿行于雨水之间。
古代的房子,极少有不漏风的存在,夜里,风急,寒意乘着这股疾风,顺着房屋木板缝隙,转了进来。
顾筠在睡梦中感觉到几分凉意,不由蜷起身体,裹紧好不容易赎回来的夹短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