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他才不敢前去,即便对方送上再多东西也不敢前去。一旦前去,那他就从失职变为了包庇。
一旦东窗事发,这罪过就大了。
他们孟家已是一流世家,得陛下信重,何苦犯这个险?除非燕王殿下能够保证孟家长久不衰。但,燕王殿下没有这个能耐,至少太子殿下在时,他不会有……
区区一个失职罪,他还是能够承受。
然而燕王殿下邀约,又不能无故推辞。
这些皇亲国戚不似宣朝初时,拥有封地,而今被束缚在京,虽说能力严重被削,但要给谁找事,那是一等一的能耐。
你还不能将他们如何,特别是那群公主。
陛下如今对她们好得不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这是借着她们敲打那些不老实的亲王、皇子,他就差直说,你们只要如同公主这般无害,他就能对你们百般纵容。
但是,谁能放弃苦心经营的势力?即便他们想要放弃,底下的人也不会同意。
这位皇帝,自己做诚王时,不也结党营私?
——皇子成年过后,就要封王,京城里头会给他分配相应规格的府邸,倘若无府邸可分,便由工部着手修建。
到了陛下这里,因为自己就是趁着先皇忽然驾崩,局势大乱,夺取的皇位,所以他一个皇子也没封王,他把他们全部移到东苑去了。
幸得东苑够大,皇子不多,否则就要住不下了。
不过尽管如此,这些皇子私下依然结党营私。
怪就怪在,这些皇子尚未成年之时,他念及自己不曾得到多少亲情,于是加倍补偿他们,不曾对他们过多限制。
等到成年了,那场败战带来的暗伤日益严重,他看着这些年轻无比的儿子们,忽而就怕了,忙不迭限制,然而此刻已然有些晚了。
人的心怎能变大了再缩小呢?
孟旐无法应付燕王殿下,便来了太子殿下这边。
燕王殿下若想追究,他便说太子殿下寻他有事,如此,对方也不好追究。
不过,现下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对方打算出门。
孟旐还没狂妄自大到要太子殿下为他改变探望长辈的主意。
他将话说完,起身便想离开。
既然避不了,那就只能去了,难道燕王殿下还会当场逼他表明态度,签字画押?
朝恹叫住了他,道:“三郎走什么?在此避避四叔父吧。”
“殿下……?”孟旐诧异道。
朝恹笑道:“我同阿筠悄悄去慈宁寺。我把赵禾留你这里,让他对外说,我和你在一块,谈论正事。”
孟旐道:“那如何行?岂不太委屈殿下了?”
朝恹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我何等交情?用得着这般客气。好了,不同你多说了,我得走了,别叫阿筠等急了。死囚顶替之事,怪不得你。”说罢,朝出口走去。
孟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而,道:“殿下,你与孟家是一起的吗?”
朝恹停止脚步,回头看来。他似乎很惊诧,挑起眉毛,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他笑了出声,道:“我当然是和孟家一起的,我们都效忠陛下,不是吗?三郎为何这样问?”
孟旐唉了一声,似恼非恼,道:“殿下,朝野上下都是与你一起,大家都效忠陛下。”
朝恹道:“好,我知道了。”一副并未听懂的模样。
孟旐道:“可是,大家又分为几派,互相攻伐,这样是做不了事的,眼见着天下一日一日烂下去,难道殿下要袖手旁观?还是说,殿下另有想法?一个人要成大事,是很难的。我与父亲、兄长,整个孟家都是想要做些实事,而非在这片泥泞之中挣扎求生……”
朝恹竖起食指,置于嘴前。
“三郎,小心隔墙有耳。”
孟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殿下。”
朝恹放下了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并非愿意看到天下一日一日烂下去。我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更加明白在没弄清楚如何改变当前局势之前,掺和其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故而,我只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些至少不会让局势更坏的事情。
“你说孟家上下都想要做些实事,那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