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穿著件军绿色褂子,配著条黑长裤,黝黑的皮肤衬得嘴唇有些泛白。
他正悠哉游哉地躺在竹椅上抽著烟,手里摇著把旧蒲扇,嘴里哼著跑调的小曲,一脸乐呵。
换谁能不乐呢?欠的钱不仅清了,还没自己一分。
——赌桌上输得一塌糊涂的运气,倒在这事儿上补回来了。
正美滋滋地想著,“嘭”一声巨响,院门被人狠狠踹开。
王斌还没反应过来,陆母已经带著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叉著腰就喊:“王瘸子!给我滚出来!”
王斌最恨这三个字。
他根本不是瘸子,不过是左腿比右腿短了三公分,走路微微跛著,就被人叫了大半辈子,简直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干什么?”他“噌”地坐起来,满脸怒容,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陆寧语看见他这模样,心臟“咚咚”狂跳,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她对陆家人更多的是“恨”,像埋在骨缝里的刺;对王斌,却是刻进骨头里的“惧”。
陆家人伤她的是心,王斌伤她的,却是实打实的皮肉,是深夜里疼得睡不著的煎熬。
她太熟悉这眼神了——前世,只要他露出这副表情,自己身上就別想有好肉了,想到这陆寧语的全是都痛了起来。
她下意识往人群里缩了缩,直到胳膊肘触到身边人的胳膊,才猛地想起——她已经重生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那个不长眼的!”王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恶狠狠地瞪向门外。
他天生一副凶相,眉骨高突,眼窝深陷,发起火来更显狰狞。
陆母被他这眼神扫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但看见身后跟著的一群人,又硬起了胆子——虽说陆成名和陆父没来,这么多人在,还怕他一个跛子不成?
她挺了挺腰板,深吸一口气,指著王斌的鼻子骂道:“王斌!你这杀千刀的!”
陆母心里早已盘算妥当:
要是那东西当真在他手里,就得让他连那两百块带家里的物件一併还回来,一分都不能少。
可万一东西压根不在他那儿,那两百块钱说什么也得要回来,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陆寧语在一旁听著,心里跟揣著面明镜似的,把陆母这点心思看得透透的。
只是,母亲这如意算盘打得虽响,怕是要落空了。
就说前世,她嫁进王家那会儿,日子过得紧巴到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倒不是王瘸子故意苛待她,实在是家里穷得叮噹响,真真是一分多余的钱都拿不出来。
那王家的房子看著占地不小,实则年久失修,墙皮剥落,就算將房子完完全全卖了也凑不出一百块钱来。
想从他手里要回钱?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跟爬到树上去抓鱼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