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回火,都要彻底冷却。这个过程,可以让钢材內部的残余奥氏体,最大限度地转化为次生马氏体。我们就能得到一种,既有玻璃的硬度,又有弹簧的韧性的,全新的材料!”
办公室里,雅雀无声。
除了高远等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奥氏体,什么马氏体,对他们来说,和天书无异。
但他们能看到楚风脸上的自信,能感觉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
孟师傅呆呆地看著楚风,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经验和骄傲,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不懂那些名词,但他听懂了楚风的逻辑。
楚风不是在凭空想像,他是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道理”,在解决问题!
“好……好!”刘厂长猛地一拍大腿,打破了沉寂。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著孟师傅。
“老孟!你服不服?楚顾问已经把路给咱们铺好了!你现在就说,你干不干!”
孟广才的黑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著楚风,又看了看满屋子期盼的眼神,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干!”他吼了一声,像是在发誓。
“只要楚顾问能把这种钢给俺炼出来!俺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不吃不喝,也把这模具给你磨出来!”
“好!”刘厂长仰天大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同志们!內鬼抓住了,但洋人的刀,还架在我们脖子上!”
“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我们造出这台『印钞机,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要么,我们就等著关门倒闭,回家喝西北风!”
“从现在开始!红星机械厂,进入战时状態!”
“所有车间,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所有党员,所有干部,全部跟班作业!谁也不准回家!”
“我刘建国,就把办公室搬到车间去!什么时候机器响了,什么时候算完!”
“干!”
“干他娘的!”
工人们的血性,被彻底点燃了。
一场围绕著“长征二號”的,属於红星厂自己的淮海战役,正式打响!
整个工厂,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战爭机器。
炼钢车间,炉火冲天。
楚风穿著厚重的石防护服,亲自站在电弧炉前,指挥著工人,將一块块报废的车刀,按照精確到克的比例,投入到翻腾的钢水之中。
刺眼的电弧光,將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热处理车间,杨卫国带著他最得意的几个徒弟,守著盐浴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温度计。
楚风给出的工艺要求,精確到了秒。
多一分,太脆。
少一分,太软。
他们的每一次操作,都关係著这颗“工业心臟”的生死。
机加工车间,更是灯火通明。
几十台车床、铣床、磨床同时轰鸣,工人们挥汗如雨,加工著飞轮、离合器、冲头……
孟广才,这位老锻工,更是把自己锁在了小小的模具班里。
那块经过千锤百链,凝聚了全厂希望的模具钢,被他像稀世珍宝一样,固定在精磨机上。
他戴著厚厚的老镜,亲自上手,用砂轮一点一点地打磨著那个小小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