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披上大氅,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门。
宋如烟看著儿子决绝的背影,心疼死了。
钱震云没有去城南。
他策马,顶著风雪,一路疾驰,径直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前。
大理寺是掌管全国刑狱案件的最高审理机构,此刻,门前却也因这场大雪,显得有些冷清。
他翻身下马,將韁绳扔给门口的守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我找顾律,顾少卿。”
通传的差役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进了內堂。
不多时,一个穿著緋色官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快步迎了出来。正是顾清辰的堂兄,大理寺少卿,顾律。
“震云?你怎么来了?”顾律看到他,很是意外,又见他眉宇间一片凝重,立刻將他拉到一旁的偏厅,“出什么事了?”
偏厅里没有旁人,钱震云也不废话,从袖中拿出那道东宫的命令,递了过去。
“哥,你看。”
他称呼顾律,用的是一个亲近的“哥”字。
顾律接过那张纸,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太子为何要针对钱震云。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堂妹,顾清辰。
这笔帐,自然也算到了他们镇国公府的头上。
“你打算怎么办?”顾律看向钱震云。
“我需要人手。”钱震云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城南现在最缺的,不是粮食,是人。把人从废墟底下挖出来,给他们搭建临时的窝棚,熬煮热粥,安抚情绪,维持秩序,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太子不给我人,我只能来找哥你要人。”
顾律看著他,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如此冷静清晰地分析局势,单是这份心性,就远非寻常年轻人可比。
“要多少?”顾律问得乾脆。
“越多越好。”钱震云道,“我还需要大理寺的名头。我要用你的名义,徵用城中所有药铺的伤药,徵用所有米行的粮食。所有帐目,先记在镇国公府的头上,事后,我一力承担。”
顾律撇了他一眼,“这件事,既然是因清辰而起,就没有让你一个人扛著的道理!”
“人,我给你!我把大理寺能动用的差役,全都给你!名头,我也给你!你就拿著我大理寺的令牌去,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不给你这个面子!”
他转过身,对著门外高声喊道:“来人!”
一名身穿皂衣的典吏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听令。
“传我的令!”顾律的声音,“召集寺內所有当值的差役,即刻到前院集合!所有休沐的,一併召回!”
“另外,持我的令牌,去户部,不,直接去內务府!”顾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就说城南灾情紧急,大理寺奉旨办案,需要徵用一批御寒的衣布料,让他们立刻准备!”
“告诉他们,若是耽搁了,导致灾民冻死,引起民变。这个责任,我大理寺担不起,他內务府,同样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