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陷阱,或许最终,会成为埋葬他自己的坟墓。
大雪还在下,覆盖了京城所有的喧囂与阴谋。
然而,在这白茫茫的雪幕之下,一场更加激烈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顾清辰的马车,在城南外围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灾情最严重的区域还有一段距离,但人流已经开始变得拥挤。
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正拖家带口地往城外涌去,试图寻找一丝生机。
“小姐,前面路太难走了。”焕然掀开帘子,看著泥泞与积雪混杂的道路,有些担忧。
顾清辰没有犹豫,她推开车门,踩著厚厚的积雪下了马车。
她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的冬装,外面罩著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头上戴著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身打扮,让她在人群中显得並不起眼。
“不必管马车了。”顾清辰对车夫吩咐道,“你和焕然在此等候,若有不妥,立刻驾车离开。我一个人进去便可。”
“小姐!”焕然急了,“这怎么行?城南现在这么乱,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无妨。”顾清辰的语气坚定,“我自有分寸。”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镇国公府的腰牌,递给焕然:“若有人盘问,你便拿出此物。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焕然接过腰牌,眼中满是担忧,但她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做了决定,便再无人能改变。
顾清辰深吸一口气,顶著风雪,大步走向城南深处。
越往里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倒塌的房屋更多,空气中瀰漫著泥土、木屑和血腥的味道。
哭喊声、咳嗽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让人心头沉重。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著一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孩子,呆坐在废墟旁,眼神空洞。
她看到几个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围著一堆篝火,爭抢著一块发霉的馒头。
寒冷、飢饿、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著这片区域。
顾清辰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生疼。
她加快了脚步,循著人群和声音的方向,终於来到了钱震云和顾律所在的那片区域。
这里相对而言,秩序要好上许多。
大理寺的差役们穿著统一的皂衣,正在维持著秩序。
他们將灾民们分成几批,一部分人负责清理废墟,一部分人负责搭建窝棚,还有一部分人则排著队,等待领取热粥和伤药。
钱震云的身影,格外显眼。
他穿著一件青色的长袍,此刻已经沾满了泥土和雪水,显得有些狼狈。
他的髮丝被风吹乱,脸上也沾著灰尘,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而坚定。
他正弯著腰,与几名差役一同,从废墟下抬出一根粗大的木樑。
他身边的顾律,同样衣衫不整,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正大声地指挥著人群,安排著各项工作。
顾清辰站在不远处,看著钱震云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看到他亲手將一个被压住腿的孩童从废墟下救出,看到他细心地为伤者包扎伤口,看到他耐心地安抚著一个哭泣的妇人。
他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更不像一个文弱的太子伴读。
他像一个真正的战场將军,在混乱中,用他的冷静和魄力,一点点地重建著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