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顾清辰!”赵宸安怒极反笑,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矮几,上面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她以为她是谁?镇国公府的嫡女,就可以无法无天,干预朝政了吗!”
他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
让钱震云去賑灾,却不给他一兵一卒,一钱一粮。就是要让他陷入绝境,在百姓的唾骂和绝望中,被活活耗死。
顾律的插手,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也无伤大雅。一个大理寺少卿,能调动的人手有限,顶多是让钱震云多撑几天罢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顾清辰,这个他一直以为只会仗著身份胡闹的草包,竟然会用如此决绝,如此直接的方式,破了他的局!
她不是在帮钱震云,她这是在当著全京城百姓的面,狠狠地扇了他这个太子的耳光!
她用镇国公府的钱粮,收买人心。
她用镇国公府的名望,打压他的人。
她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个太子所谓的“仁德”,在镇国公府的雷霆手段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无力!
“殿下息怒!”一旁的幕僚连忙上前劝道,“顾清辰此举,虽然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愚蠢至极!”
赵宸安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愚蠢?她现在成了活菩萨,孤成了什么?孤成了那个眼睁睁看著百姓受苦,却无所作为的笑话!”
“殿下,正因如此,她才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把柄!”
那幕僚眼中闪著阴狠的光,“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无官无职,却在灾区指手画脚,擅自调动钱粮,许下承诺。这叫什么?这叫僭越!往大了说,这就是干预朝政,藐视皇权!”
“镇国公府是有钱,有权,可賑灾是国事,岂是她一个女儿家能隨意插手的?她这是將镇国公府,置於国法之上!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在皇上面前参她一本,镇国公也保不住她!”
赵宸安眼中的怒火,渐渐被阴冷的算计所取代。
他慢慢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你的意思是,让孤去父皇面前告状?”
“正是!”幕僚躬身道,“殿下您现在不必与她爭一时长短。她要钱,就让她。她要救人,就让她救。她做得越多,错得就越多!”
“等灾情稳定下来,我们再將她私自动用府库,干预賑灾,甚至是指挥大理寺办案的罪状,一一罗列出来,呈到御前!”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她顾清辰,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一个『僭越的罪名!到了那个时候,是杀是剐,还不是殿下您一句话的事?”
赵宸安看著窗外纷飞的大雪,声音幽幽,“就让她再得意几天。孤倒要看看,她拿什么,来填城南那个无底洞。”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传令下去,户部,兵部,京兆府,所有衙门,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城南提供任何帮助。一粒米,一寸布,都不许!”
“孤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京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城南,废墟之上。
救援工作,在顾清辰的强势介入和镇国公府的財力支持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升起了篝火。热气腾腾的肉粥,分发到了每一个灾民的手中。受伤的人,也得到了钱大夫和学徒们的妥善救治。
顾清辰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