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包裹之下,那抹鲜艳的红色流淌而出,在昏黄的火光下折射出金色的流光。
“这是……”殷流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凉滑顺的料子,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那是两套做工极尽奢华的蜀锦喜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的龙凤栩栩如生,凤凰的尾羽上甚至缀着细小的米珠。即便在包袱里压了三年,依然难掩其华贵。
“还记得那年,我们在锦州城吗?”
谢长风靠在石壁上,看着那件衣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时候你盯着一件漂亮的蜀锦看了好久,我答应你要用最好的蜀锦给你做嫁衣。”
“你个傻瓜……”殷流霜泣不成声,“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了……藏了这么久……”
“本来想在三年前的中秋宴上给你的。”
谢长风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虽然迟了些,虽然没有高堂宾客,也没有十里红妆……流霜,你还愿意穿给我看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
殷流霜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开始笨拙地服侍谢长风更衣。
她拿起那件宽大的新郎喜袍,披在他满是血痂和伤痕的身上。因为激动,加上手上的冻疮,她的手指不停地颤抖,连那个精致的盘扣都扣了好几次才扣上。
“别急。”谢长风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引导着她的手,将最后一颗扣子稳稳地扣在领口。
“你看,这不就好了。”
穿上喜袍的谢长风,虽然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但那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英挺。
殷流霜也换上了那件凤冠霞帔。
没有镜子,她就对着那盆融化的雪水整理妆容。没有胭脂,她就咬破嘴唇,染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红。
谢长风拿起那块红色的盖头,动作轻柔地盖在她头上,遮住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只露出一截雪白优美的下巴。
这一刻,这里不再是荒野孤洞,而是世界上最神圣的殿堂。
没有武林同仁的虚伪祝福,没有繁文缛节的喧闹。
天地风雪为媒,如豆灯火为证。
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他们就是彼此的全部。
两人并肩跪在火堆前,对着那洞口呼啸的风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
透过红盖头的下摆,殷流霜看到了谢长风那双打着补丁的布鞋,和那洗得发白的衣摆。
而在谢长风眼里,这一拜,便是生生世世的誓言。
“礼成。”
谢长风颤抖着手,用那根当作喜秤的枯树枝,缓缓挑开了红盖头。